第195章 一牆之隔，情為所困
森森黑甲繚繞著淡金流光，駐守遼國和高麗邊塞的二十五騎符紋鐵騎，在瑟瑟寒意中更顯萬重威壓。
他們所乘的坐騎都比龍濤幾人的戰馬高出一尺，特別是鐵騎主將，竟然高了將近三尺。
他胯下的戰馬便是類靈獸馬王。
所謂類靈獸，是介乎於普通野獸和靈獸之間，起碼有了上百年的壽命，在極為人跡罕至的地方引領大批獸群。作為獸王，速度和力量遠超普通野獸，價值高昂極難捕獲，很多家族每年在捕捉的過程中，甚至都要付出幾條護衛高手的性命。
這些類靈獸，如果假以時日，便有成長為靈獸的可能。
而作為靈獸，那便是非同一般的超級存在，甚至修鍊進化出人類一般的靈識，在野獸中形同人類修行者中的藏海境高手，可遇而不可求。
靈獸存世極少，是否遇到要看緣分。
即便遇到，如果沒有藏海境的絕世修為也捕捉不到，即便是狂濤境甚至低階潮汐境，都有可能會被靈獸反殺而丟了性命。
和饒芷柔組成「天籟符陣」的二十三隻白鶴便是靈獸，作為天下第一高手的李慕漁，也費了將近十年功夫才剛湊齊，卻在和隋天罡的符紋鐵騎戰鬥中全數死去。
官道上的煙塵隨風襲來，飄起的沙粒打在臉上感覺生疼。
龍濤和陳錦雲以袖蒙臉，盛鳳年卻一反常態，瞪起鼓鼓的眼珠盯著二十五騎符紋鐵騎，任憑粗糲風沙迎面，滿眼都是赤紅。
這便是羨慕嫉妒恨……
成為符紋鐵騎主將，一直都是他的夢想。
只是萬涓境修為的最低要求，讓他還差著不少距離。
鐵騎停住，陳錦雲看著盛鳳年調侃說道：「盛大將軍，你這大臉盤子真是非一般的厚啊！」
「哼哼……」
盛鳳年冷哼一聲，道：「你倆這叫小白臉，知道嗎？」
「是，我們是小白臉。」
陳錦雲笑道：「哈哈，我們的臉一掐就出水，你那個一掐就掉渣兒。」
龍濤沒有理會他們兩個的貧嘴爭鬥，望著鐵騎主將的坐騎有些出神。
鐵騎主將極為魁梧，向著龍濤拱手一禮，說道：「龍世子，末將奉蘭陵王之命前來迎接，請隨我一同進城。」
又是蕭子奕……
龍濤點了點頭，說道：「請跟在我的隊伍之後吧。」
他說完便催動戰馬，從這隊符紋鐵騎身邊越過前行。
「這……」
鐵騎主將很是不解，驅馬走到陳錦雲旁邊低頭問道：「陳公子，龍世子為何讓我隨後而行，這個不符合禮數啊？如果讓王爺知道了我要挨罵的。」
看來這位主將為了巴結蘭陵王蕭子奕，功課做得很足，連陳錦雲都能認識。
陳錦雲坐在馬上比對方矮了三尺都多，沒好氣抬頭答道：「你揚起的風沙打我們臉了，你們家王爺蕭子奕讓你前來迎接，龍世子回頭還要被另一位『打臉』，知道了吧？」
鐵騎主將一臉懵懂，直到進城都沒想明白。
陳錦雲催馬跟上盛鳳年，問道：「這些從沙場上下來的人，腦子都少根筋嗎？」
「扯淡！我也是好不好？」
盛鳳年頓時一臉怒氣。
「啊哈，還真是。」
陳錦雲明顯是故意為之，笑道：「忘記你也是這一路貨色了，真不該守著矬子說短話。」
「哈哈，剛才明明是你比人家矮了三尺好不好？」
盛鳳年終於抓到了陳錦雲的短處，譏諷道：「嫌棄人家低頭和你說話，很不舒服是吧？」
「唉！」
陳錦雲嘆息一聲，「和我待在一起這點時間，連你這麼笨的人都學聰明了。」
龍濤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高聳城樓，眉頭緊皺。
這是蕭子奕說了算的地盤，而自己又想停留些時日……
他最怕自己面對這些問題，在目前，基本無解。
隊伍數里之後，那些被驅走了的高門護衛侍從並未散去，遠遠綴著龍濤的隊伍跟行。
高天之上，雲隙間偶爾會露出一道近乎虛幻的白色光影，在隊伍上方盤旋。
陳錦雲仰頭望了一眼，催馬追上龍濤，有些興奮說道：「我終於知道寸丁的來歷了！這小子竟是出自鮮為人知的雪鷹領，難道他是這代的雪鷹領主？」
「還不是。」龍濤應道。
他若有所思，接著問道：「陳大公子，新婚燕爾就跑出來，你媳婦兒舞紅凌答應嗎？」
「當然……不答應啊。」
陳錦雲說話帶著大喘氣，「我偷跑出來的。」
偷跑出來……
這四個字，龍濤默默念了兩遍，輕皺的眉頭竟是舒展開了。
龍濤拒絕了遼陽府刺史安排的豪奢住處，帶隊住進了刺史推薦的旅店。雖然在城內算作最好，但作為邊塞重鎮，條件依然稍顯簡陋。
那些青年才俊雖然不說，但擋不住隨行護衛的偷偷埋怨。大家最後發現，這家旅店竟和原來安排的刺史府一牆之隔，議論聲更加甚囂塵上。
陳錦雲極為不解，斜著眼睛問道：「龍世子，你不就是怕蕭子奕騷擾你嗎？這一道牆頭管用？你這是自欺欺人好不好？」
「管大用的，總需要爬啊。」
龍濤無聲輕笑。
「你爬遠些！」陳錦雲氣悶說道。
月色澄明，鴨綠江畔的寒風有些刺骨，江水混著浮冰蕩蕩而下，在夜色中反射著點點星光。
龍濤坐在山巔的一塊巨石下方，對岸高麗國義州郡的燈火若隱若現。看來渦妖之亂尚未觸及北地，不象寸丁情報中說的南方那樣，已是只見白骨難覓炊煙。
肩頭落著寸丁的那隻雪鷹，犀利的鷹眼如同鑲嵌的兩顆星石，在龍濤掌心啄起類靈獸的肉乾兒，吃的不亦樂乎。這些狼王肉乾兒堅硬如鐵，來自他作為大符師的報酬。
那些求取符甲符器的高門豪閥，生怕自己把皮剝壞，會把捉到的類靈獸整個送來，正好成了雪鷹最為喜愛的食物。
這只是寸丁馴養的九隻雪鷹中的頭領。
寸丁說過，作為他家族中傳承的最大資產，另外八隻都是類靈獸。
而這一隻，更是極為罕見的靈獸！
寸丁傳回的密報極為複雜，卻從來都沒有文字，只是簡單的圖案，更有光憑觀看都無法理解的地理圖形。
哪怕前世作為特種兵的龍濤，很多都無法直觀看懂。
好在，這隻靈獸雪鷹能夠解說……
「正事說完聊點家常，算起來，我跟寸丁那小子的祖父一個年齡呢。」
雪鷹說道，竟和寸丁的聲音別無二致，「所以呢，你要喊我老傢伙，我才理你。」
「不是吧？」
龍濤無聲輕笑，撫摸著它如雪的羽毛，「只是你聲音模仿的太象，彷彿我兄弟就在身邊一樣。」
「哈哈，是嗎？」
雪鷹有些得意，眼神中竟生出一抹興奮色彩，說道：「看你有美味肉乾給老夫吃，我就好好開導開導你。」
「啊哈？作為一隻鷹，你能開導我？再說我有什麼需要開導的？」
龍濤笑問，感覺極為新奇。
「不要小瞧一隻鷹好不好？我可是將近兩百歲了……，你等會我仔細算算，人老了難免腦子不好用。」
雪鷹自稱為人，竟真的掰著爪子在細算自己的年齡，讓龍濤更覺異常好笑。
「唉！原來說錯了，不是將近兩百歲，而是兩百零一歲了，算是老頭子了。」
雪鷹嘆息一聲，「正是因為老邁，世事看的才多，更因為世事看的太多，才知道你小子為情所困。」
噗！
龍濤瞬間笑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