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謂的時機
梅姨背著超越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的山路，全程二人沒有一句話的交談，來到一間偏僻的小石室。
「趕緊吧，我還有事。」
只見小石室中有一名陌生的白髮老頭，看見超越和梅姨過來便帶著一股怨氣催促道，彷彿等候多時。
「這是經驗豐富的老牧師，他可以幫到你，你先治傷，其他的待會再說。」梅姨將超越放在小石室中，簡單地交代了一聲就走出了小石室。
看樣子，這個老牧師也是梅姨提前請過來的。
聞言，超越深深地吸了兩口氣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安靜等待康復。
隨著老牧師的一連串不知所云的吟唱，一個淡黃色光膜覆蓋在超越全身。
時間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超越只是輕閉眼皮，並沒有進入夢鄉，他能夠清晰感受到自身的變化。
剛開始的時候，雙腿一直處於深度麻痹當中，彷彿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隨著治療的開展，漸漸好轉為輕度麻痹，並感覺到一丁點的痛楚。後面痛楚越來越明顯，最後痛楚達峰值之時差點就暈了過去，一度令自己忍不住吐出呻吟，興慶的是痛苦很短暫，痛楚達到峰值后開始消退。
有一點很奇怪，在漫長的三個小時的治療中，超越幾乎將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印象中威爾好像沒攻擊自己的雙腿，為什麼傷得最重的居然是雙腿，除非在自己昏迷帶走期間，威爾防止自己逃跑刻意加害吧，要不然還真說不通這傷勢。
大概過去半個小時，隨著老牧師雙手一收，籠罩在超越身上的淡黃色光膜開始淡化，三四秒的時間光膜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完成治療后，老牧師並沒有留下半句就自行離開了。
「還有那裡不舒服嗎？」老牧師一走，梅姨第一時間走進來，拿著小方巾細心地印著超越額上的汗珠。
超越緩緩睜開雙眼，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左手上移指著自己心臟位置，深深地注視著梅姨，過去了五六秒都沒有吐出一個字。心中的確有很多話想講，可是真正要說的時候卻難以啟齒，語言無法組織。
梅姨淡淡一笑，布滿老繭的雙手包裹著超越的右手，體貼地安慰道：「梅姨都知道，不要自責了，這件事從始到終，你只是一個受害者。不過你可以放心，那些陷你於劫難的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不會再有機會加害於你。」
「教堂發生的，我都目睹了，想必你也知道這次劫難是源於你的身世，也許現在還不是讓你知道一切的最佳時機，不過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隱瞞下去。」自從超越一意孤行地前去受禮，梅姨就一直跟在後面，當看見威爾已經發現超越的異常之時，就立即離開現場尋找傭兵計劃救人之事。
超越從教堂內以及在馬車上自己所見所聞經已知道身世的輪廓了，自己是來自蓋新米亞帝國西部的一個貴族-斯坦家族，自己的全名也應該是超越.斯坦，父親是斯坦家族的初代族長，父親死了，其他族人將矛頭指向母親，想將母親趕盡殺絕，其中不知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存活下來，並跟梅姨生活至今。
「梅姨，在說我身世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所說的時機究竟指的是什麼嗎？」超越說出了心中最想大的疑問，他自認自己要比其他同齡人要成熟，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梅姨不早點把這些事說出來，為什麼非要發生變故甚至差點斷送性命才肯說呢？只要肯早點說出來，這些劫難根本就不會發生，這個所謂的時機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梅姨好像早就預料到超越會問這些話似的，聞言后沒有表露出一丁點的意外，左手開始捲起右手的袖口，露出的皮膚越來越多最後袖口卷到手肘的位置，一個半徑一厘米的淡灰色六芒星法陣展露出來，法陣的周邊布滿了毛孔般大小的咒文，繁多且複雜。
「索命陣？」超越雙眼瞪得老大，猛地挺坐而起，驚訝之音脫口而出。此刻的超越終於知道這所謂的時機是多麼重要，同時知道為何父母的墓碑什麼都沒有刻上去。
梅姨同樣一副驚訝的表情，她不敢相信超越會認識這麼偏門的法陣。
索命陣是在奈奇大陸還未統一之前，也是蓋新米亞帝國還未成立之前的三國鼎立時期所研發的一種用於間諜身上的魔法陣，此魔法陣主要作用就是防止泄露機密，一旦泄露機密便會觸發法陣，內臟便會自燃，在極度痛苦之下化為灰燼，並無破解之法。
隨著後來的大陸統一，蓋新米亞國的成立，這種用於間諜的法陣派不上用途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失傳，已經找不到施放術式的咒語，基本可以說這是一個只存在於歷史的魔法。
「梅姨，這一次，無論如何、必須、一定要讓我拿主意，這一輩子，你都不能觸發這個法陣，知道不？關於我的身世，日後我自己有能力就會去查，如果沒能力查就隨它去，反正我又不是非弄清身世不可，總之不用你說。」超越看見梅姨默認了，極為焦急地一口氣說完，一句話中連續用了三個肯定詞，足以證明他非常清楚索命陣。
超越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魔法師，每周至少有三天都待在哈利鎮的圖書館中翻閱書冊，除了學習一些現今魔法知識，還會看一些魔法歷史，所以他才會知道索命陣的存在。
索命陣的原理就是將人的性命與一些詞句或字眼通過魔法捆綁在一起，這些詞句和字眼就會成為觸發陣法的元素，一旦說出或寫出這些詞句，陣法便會觸發，而法陣觸發元素上限高達三百個。
換言之，梅姨如果要道出隱瞞已久的話，一定會觸發法陣，內臟被自燃的同時還得強忍下去繼續說，還要在生命完全結束之前說完，畢竟梅姨所隱瞞的並不是一兩個字能解析清楚，如果不這樣做，那麼這一切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我可以給你這個抉擇權，不過你得仔細想清楚，是不是肯定要這樣做？」梅姨嚴肅地問道。其實她也沒有準備好，無論是公還是私，她都沒有準備好。
在公，她有義務讓超越得知這一切，不過超越現在太弱小了，讓他知道這一切后又能幹些什麼？
在私，十六年的相處，她已把超越視為己出，也想跟普通人一樣看著自己的兒女長大成人、成家立室甚至生兒育女。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該說的還是得說出來，也許現在可以順著超越的意思，不過真的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非說不可，畢竟這關乎到…。
超越斬釘截鐵地道：「這事還用想嗎？就按我的意思就行了。」
梅姨終於忍不住靠上前，緊緊地擁抱著超越，欣慰道：「嗯，都聽你的。」能夠看到聽到自己撫養成人的超越為自己的安危而擔心、焦急、生氣，極是欣慰，當下的超越彷彿真的長大成人，成為一個可以依靠的漢子。
二人相擁一會，超越站起來舒展筋骨，不得不說這老牧師的能耐真的厲害，想起前後作為對比，現在就像滿血復活一樣，身體不但不痛，而且舒展起來就如平時一樣。
「梅姨，趁現在天色還早，我們回哈利鎮吧。」超越心中對梅姨的愧疚得到釋放，自然高興，不過在他心底還有一個牽挂，那就是蔡莉雅.蒙希拉，蔡莉雅在教堂為了救他奮不顧身的舉動，至今歷歷在目，他現在真的想第一時間知道蔡莉雅的情況。
梅姨彷彿看穿了超越的內心，搖了搖頭道：「很遺憾，我們不能回哈利鎮，也不能與哈利鎮任何人有所接觸。我雖然雇傭兵解決威爾四人，但是這事遠遠未能完結，當威爾一眾在規定的時間內未能回到帝都復命，想必會引起國會以及某家族的重視並派人徹查。哈利鎮不少人親眼目睹威爾他們帶走你，他們不見了，你卻回來了，這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超越正想說話，未等他吐出一個字眼，梅姨便搶先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意那位叫蔡莉雅.蒙希拉的少女，如果你真的珍惜這個朋友就更加不能跟她再扯上關係，至少短期內不行。魔法神通廣大，測謊的術式更是不少，如果讓她知道你的情況，你認為她能躲過這一劫嗎？」
「唉！」超越心中所想無疑被梅姨看透，無奈之感直涌心頭，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梅姨拍了拍超越的肩膀安慰道：「別那麼愁了，稍微忍耐兩年，待風頭一過，如果你還想去找她，我不但不攔你，還會替你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