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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巧言令色意指使

  那縣丞接著說:「咱們大漢朝,缺錢缺銀子,就是不缺人,更不缺願意當官願意為皇上分憂的人!


  因此,大傢伙彼此之間都體諒體諒,想想辦法把款子給交了。


  縣令大人可是給我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須把這款子交齊了。


  我回去交差,大傢伙也好該幹什麼幹什麼,省得大家都不自在。曲里正,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當然,縣丞李老爺說的是沒錯的。」曲直說,「不過有一事曲直想請教一下李縣丞。


  今年春上咱們村裡已交過一筆款子,我也忘了是什麼名堂了。


  現在才是夏天,離秋收還早,收秋稅應該還不到時候。


  李老爺今天領著這麼多人來,又是衙役又是兵丁的,是所為何來啊?」


  「你——」李縣丞被曲直氣得額上的青筋暴漲,但一看曲直笑不愣叮的樣子,遂又冷泠說道,「曲里正,你合著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不是?

  為這事,我是第一次來不假,可他們已來了好幾次了!


  我來這裡大半天了,沒見你伺候一壺茶不說,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村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連這頭畜生都知道是昨回事了,你竟然不知道?

  你這裝糊塗的本事可是越來越見長了,我的曲里正!」


  「咳,我說縣丞老爺。」曲直可憐巴巴地說,「您老也別一口一個里正,一口一個里正地叫我,我可當不起。


  說實話,自從鄉里派我這個裡正以來,一年到頭不幹別的,要麼是收錢,要麼是催糧,再不就是起勞役,沒幹過一件別的正經事。


  你知道外人都叫我什麼嗎?」


  「叫你啥?」縣丞一臉欲怒而威的樣子。


  「狗腿子。」曲直老老實實地說。


  「哧」縣丞不怒反笑,說道,「這個叫法倒是貼切。


  何謂里正?《春秋》里說,里正比庶人之在官。


  里正又稱里君、里尹、里宰、里有司,乃是一里之長,主要職責就是掌管戶口和納稅。


  這是老祖宗規定下來的,不是縣令大人和我要你這麼做的。


  你說,你不幹這個幹啥?還狗腿子?


  我告訴你,那是羨慕嫉妒恨!別人想當我還不讓他呢!

  你以為是個人就能當官?做夢去吧!咦,你給我扯這個幹嘛?快給我說正事!」


  曲直陪著小心,笑道:「縣丞老爺,這本來就是在說正事啊!


  我剛才問你,您老今天領著這麼多人,興師動眾來到高邑里,是幹啥呀,事先也不打個招呼?」


  「裝!還裝!我倒要看你到底要裝到幾時!」縣丞咬牙切齒地說,旋即換了一副面孔,說,

  「也好,今天趁著大傢伙都在,可能他們先前來時有些事情沒交代明白,我李某人再給大家說一遍。


  去年冬天,咱們張掖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我們的邊防軍在居延打了幾個大勝仗,把北匈奴徹底給消滅了。


  北匈奴的單于莫奕於,還有他手下的什麼左右賢王,都在長城外被打死了。


  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北匈奴為患,可以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了。


  大家想想,這是一件多麼大的事情,又是一件對大家現在、將來,乃至子孫後代有多大影響的大好事體!


  為了紀念這件事,更是為了震懾群小,朝庭決定在我們縣城裡建一座紀念碑,永記此事;

  同時,在紀念碑上建一座雕像,讓人們永遠記住平息北匈奴的英雄。


  大家知道這位英雄是誰?


  可能有人已經知道了,就是我們現任的張掖太守,靖遠侯、威虜將軍馬騰馬壽成!


  大家可知道這太守大人是何許人也?


  哎,對了,也是我們張掖人。


  他的老家就在我們日勒的東邊,是番和人。


  他老人家去年才去居延投軍,當時只有十六歲。


  十六歲啊!你想想,人家十六歲就立下了如此不朽功勛,而你們十六歲的時候在幹啥?還掏鳥蛋吧?


  為什麼要建他老人家的雕像呢?

  一是讓人們永遠記住這位年輕的英雄,再是為了激勵我們的後人,讓他們以這位英雄為榜樣,驅除外侮,報效朝庭,為國盡忠。


  皇上考慮得很周到,也很長遠啊!


  這可是天大的一件好事,既褒揚了英雄,又激勵了後人,還讓我們現在的這些人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一舉多得啊!


  為了辦這件好事,你們說大家拿點錢算什麼呢?


  我在這裡告訴大家,本來我是不想說的,我個人就掏出了半年的俸祿!

  我寧可這半年裡全家人吃糠咽菜,也要幫著縣令大人把這件事情辦好!


  所以說,為了這樣一件有意義的大事,大傢伙都幫襯一點,事就辦成了。


  將來建成以後,大家有空可以到縣城去看一看,指著這個紀念碑說,我在其中也有一份功勞,這是多麼令人榮耀的事情!

  人活一輩子,總得留下點什麼。


  俗話說的好,人過留名雁過留聲。


  咱們幹不了多大的事業,想出名很難;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皇上出把力還是能辦得到的,這就是留聲!

  這回大傢伙聽明白了沒有?」


  「我倒是想交,可家裡實在沒啥可交的!

  一年到頭,各式各樣的稅賦攤派好幾樣,我們就這麼點收入。


  現在秋收還早,僅有的一些牲畜但凡長成的,就被你們給強征了去,要是母畜再被你們拉走了,我們靠什麼來養活家人?


  反正就一條: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你們看著辦!」人群中一條漢子大聲說道。


  縣丞眯縫著眼睛,冷冷地聽這人說完,然後寒聲說道:「敢情這大半天我白說了!


  死豬不怕開水燙,想跟我玩橫的是不是?


  好啊,既然你們做初一,那就由我來做十五。


  我最後問一遍:交還是不交?想交的,站在左手;不想交的,站在右手!」


  人群沒有動。


  縣丞惱了,指著眾人說:「你們站在這兒不動,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剛才說話的那個漢子說:「我們不是不想交,是沒啥可交的,想交也交不起!」


  縣丞呵呵一笑,怒道:「看來你們還是抗命不交啊!


  出現這種情況,不是我所願意看到的,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此事須稟報縣令大人,由他老人家來定奪。


  至於是福還是禍,皆由你們自己來承擔吧。來人!」


  此時一個士兵走到縣丞跟前,縣丞在其耳邊悄悄耳語一陣。


  士兵點頭領命,擠出人群,縱馬而去。


  有詩云:

  山自高來水自長,從來底層多荒唐。


  深宮漫漫無多事,城頭豎旗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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