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樂熹慫恿分井田
倉庫分若干種,衣料間里凌羅綢緞一匹一匹的,從地上一直堆到屋頂;
酒窖里各種陳年老酒一壇一壇的,計有幾百壇,也不知放了多少年,酒香撲鼻;
打開糧倉,眾人不禁咋舌:碩大的五六個糧倉里,五穀堆得滿滿的,幾有幾百萬斛!
另外還有肉食間、農具間、香料間等等,不一而足。
僅僅清點這些物資,上百人就花了整整十天的時間!
且說倉華一見到馬騰,忙上前躬身請罪,請馬騰治其失察之罪。
馬騰道:「這個容后再說,你且戴罪立功。
要詳加審查崔自當這些年所犯的各種罪惡,不得怙息,更不得加以包庇。
此案由永嘉先生協同你一起辦理,要辦成鐵案。
我還要到其他地方看一看,回來后再聽你們的稟報。」
倉華稱諾,又道:「家不可一日無主。
崔自當在義成里經營多年,他這一被抓,群龍無首,村裡可能就要亂。
卑職的意思是抓緊在村裡推選新的里正,維持村裡的穩定,在崔自當未定罪伏法前,一切照舊。
至於今後怎麼辦,屆時還請明公定奪,按明公的意思辦理。」
馬騰點點頭,說:「就這樣罷。」
轉身又與劉天保說了幾句,方領著樂熹等人繼續他的微服私訪之行。
一路之上,眾人不停地感嘆。
樂熹說道:「一個崔自當,就積攢下如此驚人的財富,稱之為豪富一點都不過分。
而我們去過的那兩戶,家徒四壁,可以說是掙扎在生死線上。
窮者愈窮,富者愈富,兩極分化日趨嚴重,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這些窮老百姓,除了受地主的壓榨,還要承擔官府的各種稅收勞役,時日一長,生活不下去,除了鋌而走險難道還有別的出路嗎?
竊以為,問題的根子就在於土地兼并,將大量的社會財富向少數人聚攏。
此根不除,天無寧日!
明公何不趁著崔自當這個切口,將我們張掖大加整飭一番?」
馬騰問:「如何整飭?你且說一說你的想法。」
樂熹說:「看崔自當這個人的做派,肯定是一個故事多多的人。
他豢養了這麼多的部曲家兵,究竟是幹什麼用的?
不會是為了好看,而是用來打擊那些與他不對付的人。
他與我們一言不合就刀兵相向,那他在平時所犯罪孽肯定是極為深重,說不定人命都有不少。
這樣的人,如何再能容他活在世上?
他廣有田地,這些土地當然有他祖上開墾積累的一部分,然大部分還是通過各種手段兼并而來的,其中不乏巧取豪奪、甚至是逼人出售。
儘管最後的手續是合法的,但他的一些個過程卻是見不得光的。
大漢朝有律令,允許土地自由買賣,但前提是你情我願,如果強迫對方出賣土地,則為違法。
從這兩點看來,他的土地應該全部罰沒,收歸國有,然後再平均分配給無地的農民,這樣三代時的井水盛舉就會在我們這裡重現;
其後再推而廣之,在整個觻得、整個張掖都實行這個辦法,那麼張掖就會成為政治清明的人間樂土。
而明公您,勢必會名留青史!
想一想這些,就不由得不令人振奮!」
馬騰心中一動:這個誘惑太大了!
畢竟在臨松薤谷,永嘉先生向他灌輸了太多有關三代的事迹,這已成為歷史的輝煌,人間難得再現的盛世,即使是不為自己名聲所慮,天下蒼生又能從中得到多少實惠!
范吉等七人聽了樂熹的描述,不由得群情振奮,欣喜之情溢於臉上,彷彿他家裡已經分到了若干田地一般!
然唯有高何奇不動聲色,臉上靜靜的沒有任何錶情。
「何奇兄,你是老張掖了,對地方上知之甚多,你有什麼看法?」馬騰問道。
高何奇說道:「樂先生所云,似是可行。
關於崔自當的分析,我是贊同的,此人問題多多,罰沒他的土地沒有問題,分給無地農民更無問題。
此舉不但懲治了地方豪強,平抑了地方勢力,而且讓廣大農民從中得到了好處,太守大人的名聲在張掖民間定會如日中天。
在觻得的其他地方,推而廣之雖會有障礙,但只要太守堅持,還是沒問題的。
其實這個事並不難辦。
今天我們在崔自當家裡赴宴,坐在主桌上的,大都是周圍村裡的里正。
這些人雖說不能完全和崔自當一樣,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在審訊崔自當的時候,讓他檢舉這些人的罪惡,可以得到寬大處理,我想他也會唯恐不及。
有了這些人的罪證,就可以象處理崔自當一樣如法炮製。
這樣一來,在整個觻得縣實行善政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高先生不愧姓高,實在是高見。」樂熹稱讚道。
馬騰遂令高襄:「你馬上趕回義成里,告訴觻得縣令倉華,讓他在審訊崔自當時,注意要他檢舉周圍一些村裡的里正的罪惡。」
高襄稱諾,打馬回返。
高何奇繼續說道:「只是這樣一來,太守大人就把地方上的豪強勢力都得罪光了。」
樂熹不以為然地說:「得罪幾個地主,但受到萬人擁戴,這筆帳還是划算的。」
高何奇搖搖頭,說:「問題不是那麼簡單。
幸虧我們知道太守大人是獵戶出身,家裡沒有土地。
如果太守大人家裡也廣有土地的話,下面的人叫囂『讓太守大人也把家裡的土地分出去』,你又如之奈何?
即使是太守大人同意把土地分出去,但令尊大人不同意你又怎麼辦?
因此事情一開始就會卡在太守這位始作俑者這裡。
所以我說幸虧太守大人家裡沒有土地,事情就好辦多了。
再說,觻得縣令倉華是外地人,在這裡也沒置什麼田產,他那裡也沒有什麼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