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馬騰出手誡無易
夫人連忙拉住,急道:「老爺先莫要走。你剛才說的這個郡守的公子,你看怎麼樣?」
昱昌坐下,沉聲道:「若說家世,這個毋須再議。
孩子嘛,身材相貌還說得過去;內養如何,這個現在還不得而知。
依我看來,這個無易公子想是個久在酒色之中行走的,腳步飄浮,下盤不穩,恐怕是難以託付終身。」
夫人意見有異,說道:「小孩子家,誰年輕的時候不荒唐幾年?何況是在那樣的家庭裡面!等結了婚,自然就收心了。」
昱昌覺得夫人所說也有道理。
然從內心裏面,不願意答應這樁婚事,也許是因為自己對郡守有隙,故爾遷怒其子。
最後說道:「要不還是先聽聽紜霏的意見,再作定奪?」
夫人問:「要是郡丞提起,那你如何應對?」
「我估計一時不會提起。」昱昌說,「如若提起,我先拖著,你先跟紜霏說說。」
這正是:
若說讖緯誰堪解,洞玄深深天地中。
莫道聖賢言不應,回首青山不老松。
客棧里,商無易正在一個勁地埋怨刁鑽:「世叔,今天下午你正事不提,跟那老匹夫一個勁地瞎聊些什麼呀?」
刁鑽嚴肅地對商無易說:「賢侄啊,事有輕重。
你的事我晚上自會找機會跟單于昱昌提起。只是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功和馬騰,讓我頗有點措手不及。
要不是我反應快,應對得當,今兒個咱爺倆可就丟了大人了!」
「有那麼邪乎嗎?不就是打了一個勝仗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商無易不以為然地說。
刁鑽搖搖頭,說道:「有些事你不了解內情。
這次鮮卑匈奴犯邊,你父親伊始本意,是想借敵軍的手,拿掉單于昱昌。
即使他不戰死,也會因反擊不力而被朝庭拿問。這正是立德公委其都尉臨時代辦,而未派兵馬的原因。
後來派出了五千人馬,也不過是擋擋眾人耳目。
如若這次戰敗,單于昱昌首當其衝,而你父親也難免問責。但此戰大勝,這就需要好好調度周旋一番了。
馬騰當為首功;單于昱昌身為居延主官,功不可沒。
此二人升遷有望。關鍵是你父親,如何變被動為主動,從中分一杯羹,這才是我們當下應該著力考慮的事體。
你想想,若你父親得以升遷,你自然水漲船高;若你父親被人以支援不力參上一本,連現在的位置也保不住的話,當然這是往最壞處想,倘若如此,你將何以自處?」
商無易嚇壞了,臉色霎時發黃:「有那麼嚴重嗎,世叔?你可別嚇唬我!」
「如若周旋不力,甚至比這還要嚴重。」刁鑽正色說道,「這次多虧咱爺倆來了。
所謂天不滅商,正逢其時!弄得好了,說不定你父親還能往上升他一升。關鍵就是這個馬騰!
至於那單于紜霏,不過是一個匈奴女子,即使再漂亮,又能漂亮到哪裡去?
若你父親能到雒陽任職,屆時有多少中原女子,還不是任由你選?不可造次,耽誤了大事!」
商無易唯唯稱諾。
商無易見刁鑽正自深思,不敢打擾。
刁鑽說:「現在的好處是,你父親前日派出了五千人馬,雖不多,但足以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更妙的是,這馬騰是你父所薦,這裡面文章可就大了。嘿嘿!」
馬騰甫一回營,即接到都尉府命令,晚上赴都尉府,參加迎接郡丞的宴會。
馬騰看看天色不早,遂整裝入城。剛進都尉府,即被人引至靜室,單于都尉已侯在那裡。
見禮已畢。單于都尉問道:「壽成啊,我記得你們剛來居延時,好像有郡里的薦書。那薦書是何人所寫,你可知道?」
馬騰答曰:「此薦書乃是郡府從事所寫。
我部司馬錢裕隆對該從事嘗有一諫之助,當時前往郡府打聽居延從軍一事時,該從事順手寫下薦書,特上呈都尉。」
「太守大人當時不知道嗎?」單于昱昌問道。
馬騰道:「不知。」
「原來如此。」昱昌捋著短須,微微點頭。
馬騰問道:「不知大人此時問起此事,可有——」
「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必放在心上。」昱昌說完,領著馬騰來到宴會廳。
此時,尉丞引著刁鑽一行人,剛剛進門。
「想必這位青年才駿,就是剛剛在塞外立下奇勛的馬騰司馬了?」
刁鑽一見馬騰,即熱情洋溢地向馬騰招呼起來。
「卑職馬騰,參見郡丞大人!」馬騰連忙向前行禮。
「哈哈,不必客氣。」那刁鑽攜了馬騰的手,仔細端詳了一番,喜道:「不愧為名將之後!
家風綿澤遺世百芳,騰衝千里卧虎藏龍,好一個年紀輕輕的司馬郎!
怪不得立德公每每讚譽有加,我等兀自不信。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來前,立德公特地囑我向你問好。」
馬騰傻傻地問:「請問郡丞大人,立德公是誰?」
刁鑽還未及說話,商無易在一旁怒道:「商立德是我爹!
你這小子,若是沒有我爹,哪來你的今天?忘恩負義的小雜種!」
馬騰見這貴介公子公然辱及父母,怒不可遏,衝上前去一把抓住商無易的前襟,把他拎將起來。
眾人還未及阻攔,馬騰已大踏步地走出大門,將他扔在地上,斥道:
「我不管你爹是誰,今日你出言不遜,老子就好好地教訓你,讓你知道以後怎麼才叫是說人話!」
說著向其跨上猛踢兩腳,疼得商無易慘叫不止。
「壽成且住,不得莽撞!」
單于昱昌見馬騰動了手,連忙喝道,又上前扶起商無易,將其身上的塵土撣了幾下。
刁鑽卻在一旁不動聲色:這等紈絝子弟,給他個教訓也不錯,讓他知道鍋是鐵打的,省得再惹更大的禍!
「壽成啊,你可知道這公子的父親是誰?還未等問個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刁鑽嘲諷地說。
「他父親肯定不是一般人,固然應該受人尊重。我父母雖是村野凡夫,但卻是生我養我之人。
他若是罵我,我不跟他計較;他與我素不相識,上來就敢辱罵我父母,我就要揍他!」
馬騰氣得猶自不忿。
單于昱昌卻冷眼旁觀,且看這刁鑽如何處置;如處置不公,他自會說話。
「天地君親師,父母為大。無易,此事是你的錯,快給壽成道歉。」
打架是軍人的天性,刁鑽見得多了,若不是這商無易跟著自己出來,他連管都不會管。
商無易哼了一聲,將頭扭向一旁。
「無易!」
刁鑽生氣了,不為他不給自己留面子,而是怕他誤了太守大人的大事!
聲色俱厲地說道,「下午我在客棧里怎麼給你說的?污辱有功將士乃是大罪!
就是你爹在這裡,對你也會嚴懲不貸!你若不認錯道歉,現在馬上給我離開居延城!」
商無易聞言,方才想起刁鑽說眼前之人與他父親干係甚大,上前略一拱手,說道:
「對不住了兄弟,我這還沒喝酒,聞著昧已經醉了,你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