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空谷幽蘭有暗香
「我們也是。要不咱們一塊?」劉天保熱情地向紜霏發出邀請。
「只是怕打擾了司馬的雅興。」紜霏遲疑地說。
萬欽仁在一邊說道:「哪裡會!剛才壽成還念叨你咧。」
馬騰嗔目相向。
紜霏卻又言道:「不會是在說我小女子的壞話吧?」
「怎麼可能?壽成說,不知道今天紜霏妹子在幹啥,這麼好的天氣,也不出來轉轉。居延這地方真邪性,說誰誰到。」
萬欽仁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甚是滑稽。
四人在前結伴而行,紜霏的兩個婢女和馬騰的幾個隨從後面尾隨。幾個隨從開始和婢女搭起訕來,惹得馬騰、紜霏竊笑不已。
眾人開始在商鋪間穿梭,看貨詢價。最後在一家胡商那裡,紜霏相中了一件白狐圍脖,猶豫著到底買還是不買。
馬騰見紜霏圍上,雪白的圍脖襯得面色越髮漂亮,直憨憨地稱讚「好看!真是好看!」紜霏才決定買下。
未等掏錢,劉天保卻已搶先會鈔。
紜霏不依,執意要將錢還給劉天保。
劉天保說:「紜霏妹子,你這就不對了!我和昃央兄情同兄弟,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我給自己妹妹買件小玩意,不是應該的嘛,再要妹妹還錢,我一頭撞死吧我!」
紜霏只得作罷。
看看將到中午,劉天保說:「壽成啊,我們和紜霏妹子這段時間跟著你出生入死,你還從沒請我們吃過飯,今天中午你是不是破費破費?」
馬騰問紜霏:「紜霏姑娘是否肯賞光?」
紜霏說:「司馬請客,敢不從命。」
馬騰說「請客沒有問題」,又附耳在劉天保前輕輕說「不過得你付帳」。
劉天保笑笑。
於是眾人找了一家酒館,選了張大桌,要了幾盤牛羊肉,還有兩壇酒,吃將起來。
席間,那劉天保插科打諢,逗得紜霏和兩個婢女吃笑不已。
「紜霏啊,你這一身功夫是跟誰學的?」兩碗酒下肚,眾人混熟了,是以劉天保連妹子也不叫了,乾脆直呼其名。
「是我大哥教的。」紜霏答道。
「昃央兄真是奇才。不僅自己功夫好,連教出的徒弟也這麼棒。那昃央兄又是師從何人啊?」劉天保又問。
「是一個道長教的。」紜霏說,「我聽我媽媽說,我大哥六七歲的時候,家裡來了一個道人,說我哥哥天資聰穎,根骨奇佳,要收他為徒,在我們家一待就是十年。
我那另兩個哥哥和我,則都是大哥傳授的功夫。」
「那道人叫什麼名字?」卻是馬騰問道。
「不知道。」紜霏搖搖頭,說,「那道人不說,大哥也不講。我們一家人都稱他為道長。道長性格怪異,卻有真本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父親很欽服他。
據那道長說,我大哥有貴相,將來是要輔佐貴人的。還說,還說,」嘴上說還說,卻面色一紅,不說下去了。
「還說什麼?」馬騰頗有興趣,追問道。
紜霏略一低頭,兩頰緋紅,饒有羞色,只是不再言語。
紜霏的一個婢女,名**蘭的,此時已喝了兩口酒,臉蛋陀紅,見紜霏不說,遂快言快語地說:
「還說我們小姐的命更好!那話是怎麼說的來,噢對了,是什麼宅心仁厚,人格貴重,將來大富大貴,是要做皇后的!」
「多嘴!」紜霏斥道。
春蘭不說了。
秋菊卻頗憨直,嘴裡噴著酒氣,愁道:「可小姐已過了選妃的年齡了。這些年皇上也不到這裡選妃,這可怎麼辦呢?」
氣得紜霏直拿眼翻她,她卻沒看紜霏,兀自替主人發愁。
劉天保對春蘭說:「你剛才說,那道長說咱們紜霏姑娘將來要做皇后,他話是怎麼說的?你不會還記得吧?」
一說此事,春蘭早把紜霏的訓斥忘到腦後,不滿地說:「怎麼會忘記?夫人都說過好多次了。
說那道長給我們小姐批了一個帖,說得很清楚的。只是我不知道那帖是啥意思,反正就是我們小姐將來貴不可言。」
「快把那帖給我們說說。」萬欽仁此時也有些急不可耐。
「春蘭!」紜霏一聲喝斥,氣得起身要走。
馬騰一手抓住紜霏皓腕,可也作怪,紜霏又老實了。
「說說沒事的小姐。」春蘭向紜霏說道,「我看這幾個大哥人都很好,讓他們幫我們解解,看看是不是那個意思。」
「對,說說看看。」劉天保在一旁慫恿道。
紜霏則氣得臉轉向一旁,不答理她。
「那道人批的是四句詩,我都背熟了。
空谷幽蘭有暗香,母儀天下化四方。
他年不是馬上逢,紅顏脈脈怎相當。
是不是啊秋菊?」
春蘭背完,怕有失誤,轉過頭來又問秋菊。秋菊點點頭,說道沒錯的。
劉天保將這首讖緯詩反覆吟誦了好幾遍,向眾人說道:「我是這麼理解的,大家看看對不對。
第一句空谷幽蘭有暗香,意思是在一個山谷里,有一朵蘭花。
這朵蘭花不象其他的花一樣,乍一聞就香昧撲鼻,需要細細地品昧才行。
蘭花是花中君子,通常用來比作高貴的女人。用在這裡比喻紜霏姑娘,倒是很貼切的。
這句詩是說我們紜霏姑娘出身高貴,長相出眾,氣質高雅,很有內涵修養。
說得真是對極了。看來這老道確有本事,十幾年前就知道紜霏會出落成這麼美的大姑娘。這倒不難,看樣子紜霏在小時候就是一個美人胚子;
關鍵是他能把紜霏的性格氣質說得一毫不差,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你們說我解得對不對?」
眾人頻頻點頭。春蘭更是說「我們小姐就是很美的,平時都不怎麼敢上街。碰上那些個登徒子怕倒是不怕,只是太煩人。」
劉天保接著說:「再看第二句,母儀天下化四方。這句不難理解。
看樣子我們紜霏姑娘確有皇后之命,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皇后,擔負有教化天下的責任。紜霏啊,你將來的擔子可不輕啊。」
紜霏羞澀地笑笑,「這是那道長寫著玩的,當不得真。」
馬騰聽了這句,心中卻是一沉。
馬騰有師父在,對這些能人異士自是深信不疑。聽得劉天保解說,暗道自己莫非無望?若此話當真,自己又當何以處之?
馬騰實在不願意相信這些是真的。自己千里迢迢來到居延,主要目的就是要尋紜霏,倘若紜霏一如詩中所言,乘雲而上,自己豈不是要白忙活一場?
但又轉念一想,師父也是通天徹地之人,他老人家既然讓我來,又送詩又送劍的,肯定洞悉其中真意。
給紜霏批帖之人,雖也不是尋常之人。但寫這些,說不定是為了迎合單于昱昌,讓他高興一把罷了。想到此節,心中釋懷。
「非也。」劉天保這時卻拽起了文言,「他既然第一句說得那麼准,第二句肯定也錯不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能人異士,卧龍藏虎。我師父就是這樣一個人。因此上,不要小看了天下之人。」
萬欽仁也說:「我師父也是這樣的人,把我以後的事情說得准極了。要不然,我也不會隨天保兄跟著壽成來到這裡。」
「真的呀?」春蘭很是驚訝,「本來我對這事還有點將信將疑,這麼說來,還真不能不當一回事。小姐,你要抻著點才行,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給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