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南匈奴大敗虧輸
漢軍攻勢甚猛,前進不到半箭之地,各式強弓硬孥就開始搭弓放箭,真箇是箭如飛蝗,密密如雨,頃刻之間傾瀉在南匈奴的先頭部隊,嘩啦啦躺下一大片,足有數百人之多。
馬騰一馬當先,率先向敵陣衝去,身後鐵甲洪流,滾滾而來。
且渠伯德知道自己的弓孥不及漢軍,本想等漢軍稍近時再行放箭,不料想漢軍如此凌厲,身處一箭之地以外就開始放箭,射殺了許多士兵。
於是猛催戰鼓,心想兩軍若交織在一起,漢軍弓孥的優勢就無法發揮了。我們兩軍近三萬人馬,吃你這幾千人,那還不跟吃餃子一樣?
轉頭再看步度根的戰陣時,頓時氣急敗壞!
你道怎地?那步度根趁漢軍與且渠伯德交戰之際,悄悄收縮兵馬,龜縮到自己后陣去了!
「這個王八羔子,回頭再找你算賬!」且渠伯德氣得張口大罵。
原來,兩人有過約定,兩軍雖執行同一任務,但保持相對獨立,為的是萬一有事,可成犄角之勢,以便相互救援。
沒想到今日剛剛開戰,這步度根就背信棄義,臨陣退縮。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要算賬也得等到戰後。於是策動戰馬,指揮大軍向漢軍衝去。
馬騰衝入匈奴陣中,猶入無人之境,一柄大刀上下翻飛,左右掄擊,刀下亡魂不斷。雖然敵圍重重,但一個也不敢近前。
此時,漢軍已衝殺過來,與匈奴短兵相接。
這邊萬氏兄弟五把長戟一字排開,強行攻入敵陣,如西風強勁,掃卻落葉無數;又如火燒綿草,勢不可擋,真箇是乾乾淨淨,頓時豁開了一個大口子。
那廂劉天保三兄弟各挺長矛,或挺或揮,刺者一大串,掄舞一大片,如游龍戲水,逶迤婉轉;如鐵犁耕陌,催枯拉朽,長矛所到之處,紛紛落馬,好似在大地上撕開了條條裂縫。
單于三昆仲手舞長長的狼牙棒,躍入敵群,專在敵人頭頂上晃悠。好似是這南匈奴的喪命鍾,又像是那且渠伯德部下的催命符,沾者入地獄,碰者下黃泉;孟婆湯里今世忘,望鄉台上人不斷。
再看那石山,卻像天煞一般,嘴裡嘎嘎笑著,手上動作一停不停,殺得甚是興起。
前一次作戰,這石山雖然殺敵無數,但只是忙著追殺一些沒有多少反抗能力之人,甚是索然無趣。今日則多有不同,兩柄大鎚嗡嗡直響,不知磕飛了多少刀槍劍戟,又不知敗壞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後來直嚇得匈奴士兵紛紛躲避;躲避不及者,閻羅殿里有份。
而那單于紜霏,被二十個黑塔似的士兵緊緊簇擁著,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看著別人不斷殺敵,自己手上的長槍卻毫無用武之地,只是一個勁地喊「你們別再圍著我了,放我出去!」
但眾人只是置若罔聞,該幹嘛幹嘛。
偶爾有一個不長眼的匈奴士兵漏進重圍之中,單于紜霏剛待挺槍而刺,旁邊卻現出一隻長滿黑毛的大手,象提拎小雞一樣扔將出去。單于紜霏直急得香汗淋漓,氣得花容無色!
漢軍士卒雖是老兵,但大多第一次真刀實槍地與敵軍生死相博,然看到各部長官身先士卒,也哇哇地沖了上去!
且渠伯德看到漢軍衝殺的陣勢,不由大吃一驚:原來這是漢軍的精騎兵啊,怪不得敢以區區幾千人馬面對我們這三萬大軍!
漢軍的精騎兵那可是天下聞名。且渠伯德知道其中的厲害,要是再不趕緊撤軍,自己這一萬五千人馬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裡!
想到此節,忙命號兵鳴金收兵。
漢軍聽得匈奴人要跑,殺勢更猛;而撤兵號令發出后,後面的軍卒似乎撤不動,這是為何?
原來步度根的部隊緊緊尾隨在且渠伯德部隊後面,聽得前面響起撤軍號令,匈奴軍后軍改前軍就要跑。
然步度根令道:「我是大人,我沒下令撤退,他們就要跑,這是臨陣脫逃!」
是以步度根軍不撤,且渠伯德軍就一時走不動,兩下擁堵在一起。
後面的匈奴士兵就倒霉了!背向漢軍成了靶子,又被屠殺無數!直到且渠伯德趕來,步度根才命令撤退。
於是漢軍乘勢追殺。匈奴士兵此時最恨馬兒少生了兩條腿,狠狠鞭馬狂奔。
漢軍的馬都是精中選精,一路之上,追殺無數。
緊緊圍繞著單于紜霏的士兵此時也放開了包圍圈,讓她跑在前面,其他人相隨兩側。
那單于紜霏此時就像是剛從籠中放出的鳥兒,興奮不已,彎弓搭箭射殺了幾個匈奴士兵,臉頰激動得通紅。
漢軍直追出八十里,馬騰方令收軍。此役,共擊殺匈奴叛軍一萬兩千三百五十二人,繳獲兵械無數。而漢軍則傷亡不足百人。
俗話說,兵敗如山倒。且渠伯德一路揚鞭奮馬,再次體會到了喪家之犬的昧道。
回首看時,漢軍已停止追擊。且渠伯德仍然馬不停蹄,堪堪又跑出五十里,才停下腳步,慢慢收攏部隊。此時將近傍晚,步度根部已在前面紮營。
且渠伯德闖入步度根的大營,來到大帳前剛想進去,不意卻被衛兵攔住:「來將通名,不可擅闖大人營帳!」
且渠伯德一下子懵了:不讓進帳?這可是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他本來就在氣頭上,一怒之下大聲喝道:「滾開!我是你爺爺且渠伯德!」說完又要闖入。
旁邊的衛兵一下圍了過來,抽出手中的刀劍,相向於他。
這時大帳里傳出步度根慢悠悠的聲音:「是何人在外喧嘩?」
還未等衛兵答話,且渠伯德嚷道:「步度根,我是且渠伯德。你搞什麼名堂?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你怕是不敢見我吧?」
「噢,是且渠伯德啊。你來就來吧,在外面嚷嚷什麼?讓士兵們瞧見,成何體統?衛兵,讓他進來。」步度根仍慢條斯理地說。
且渠伯德「哼」了一聲,掀起門帘走進大帳,見步度根斜倚在座位上,兩個匈奴女子正在給他錘腿。
步度根眼也不睜,哼哼嘰嘰地說:「我今日與那漢將打了一場惡仗,又跑了這許多路,身上有點疲憊,想歇息一會,是以吩咐衛兵暫且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於我。你有什麼事嗎?沒有啥大事的話明天再說吧,我累得緊。」
又對其中一名女子說,「錘錘這兒,有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