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人頭飛起,葯童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至死,他都不敢相信寧江居然敢動手殺他。
他是端木公子的人,背靠葯神山,之前哪怕是群嘲整個聶家,眾人也都不敢對他怎麼樣,寧江一個年輕一輩,他更加是不放在眼中。
萬萬沒想到,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寧江做了。
葯童的人頭看著寧江那雙淡漠無比的眼神,直到滾落在地上,都死不瞑目。
他不會明白,聶雲竹在寧江的心中有怎樣的地位。
對於寧江來說,聶雲竹是他的一個最大遺憾,每每想起聶雲竹,他的心中就充滿了悔恨,他知道,自己欠這個女子太多太多。
悲哀的是,他想要償還,卻已經沒有機會。
可以說,聶雲竹在寧江的心中,稱得上一個禁忌,葯童不知死活,觸碰了寧江的這個禁忌,那麼只有死路一條。
不論是誰,敢碰到這個禁忌,寧江都不會留手,哪怕是真正的端木公子,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嘶。」
聶家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寧江如此果斷。
殺了葯童,這可是一件大事,等於給了葯神山一個對付他們的借口,正是知道這一點,之前聶青山才會一直約束他們。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多說無益,對於寧江,他們只有全力支持。
「你——怎敢如此?」
其他跟著葯童來的葯神山之人都驚怒的看著寧江,有葯神山這樣的背景在,區區一個聶家,竟然敢向他們動手?
「不想死的話,給我閉嘴!」
寧江目光一掃。
他的目光之冷,就像是從九幽地獄中射來,漆黑的眸子深處,彷彿閃爍著無盡的寒光,被寧江的目光盯著,每個人都覺得彷彿有刀劍架在他們脖子上。
眾人竟只覺得要窒息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把他的頭顱帶回去,另外替我告訴端木公子,不想死的話,最好對聶家敬而遠之,否則下一次,我斬掉的頭,就是他的!」
寧江一字一字,斬釘截鐵。
眾人神色鐵青,不敢說話,連忙帶上藥童的屍首,從此地離開。
等他們走後,寧江道:「一個時辰后,我們出發去葯神山,我先去一趟花海。」
花海。
鴛鴦花盛開,迎風搖曳,漫山遍野的鴛鴦花美麗動人,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香而不艷的花香味。
「寧江?」
當寧江進入花海的時候,在這裡的聶白胭像是心有所感,一下就猜到了眼前青年的身份。她美眸中全是震撼,寧江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誰都沒有想到,恢復肉身的寧江,會是如此俊美的一個男子。
光是這一張臉,就能讓多少世家女子為之心動。
最重要的是寧江的那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當他走來的時候,天地世間,彷彿只有他一人,其他的一切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不錯,你的修為進步不小。」
寧江點點頭。
當初他指點聶白胭在這裡修行,如今聶白胭的修為,已經非常接近天王之境。
「你準備一下,稍後我就要啟程去葯神山,你也一起吧。」寧江道。
「你願意帶上我?」聶白胭一喜。
「帶你去見見世面,聶家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沒落了。」寧江搖搖頭,旋即踏入了聶雲竹的竹屋內。
竹屋的中心,聶雲竹安靜的躺在水晶棺之中。
她彷彿只是睡著了,在做一個漫長的夢,或許是夢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她的嘴角含著一抹淺淺的笑容,這一抹笑容令人心碎。
寧江打開水晶棺,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掌。
手掌光滑細膩,軟糯無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整個手掌冰冰涼涼,宛如沁涼的寒玉一般。
「雲竹,我來看你了。」
寧江喃喃,眼神柔和的看著這個為了能夠見他一面,而在丹道上付出一切的女子,他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彌補聶雲竹為他付出的一切。
「雲竹,要怎麼樣,才能讓你睜開眼睛,再見我一面?」
這一刻的寧江,身上帶著哀傷與孤寂,不再是無敵的帝尊,而是當年那個受了傷,被聶雲竹撿回去的小人物,他的腦海中,湧現出無數的回憶,和聶雲竹的點點滴滴。
慢慢的,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沒有太多驚心動魄的事情,有的只是宛如清泉流水一般的溫潤,春風細雨般的柔和。
十萬年前,他一路走來,都是在不停的戰鬥與廝殺中,可謂步步驚險。
唯有聶家的這段時日,是他少有的偷閑度日,他的內心,在聶家得到了平靜,曾經有那麼一個念頭,誕生在寧江的腦海中,他曾想過這樣偷閑一生,不問世事,或許也是一種大自在。
可惜,最後寧江還是走了,他選了一條充滿了荊棘與劫難的路,就此和聶雲竹分道揚鑣。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這是寧江為了保護聶雲竹,做出的選擇,他知道前路艱險,不願讓聶雲竹跟著他承受那麼多的危險。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這是對聶雲竹的保護,是他的一片好心。
可是直到如今,當他看到水晶棺中的聶雲竹,當他知道聶雲竹是在他死後,才選擇了自絕,他方才感到了深深的後悔,感到了心中的強烈刺痛。
或許,在他當年離開聶家的時候,聶雲竹寧願跟著他,承受千難萬劫,也不想孤零零的留在聶家。
聶雲竹的心,早已跟著他,一起走了。
只是,當時的寧江不明白。
多少年來,聶雲竹只能把所有的情絲壓下,把所有的專註力,都放在了煉丹上,為了寧江的一個承諾,為了能再見寧江一面,她嘔心瀝血,才煉出了帝丹。
最終,寧江卻未能信守承諾,聶雲竹直到死,也沒有等到他。
「帝丹之法,是你的獨到法門,我不會讓任何人染指,你的心血,沒有任何人可以竊走!」
寧江一字一句,字字如鐵般堅定。
他最後看了眼聶雲竹,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轉身離開了此地。
「出發,去葯神山!」
不久后,一架馬車離開聶家,啟程奔向葯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