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本微末凡塵，卻也心向天空
九天過去，現在已是十二月下旬。
天越來越冷。
武者不入靈境，終究只是肉.體凡胎，做不到服氣辟穀。
魏嫣然九天跪在那裡，不吃不喝，一張俏臉已是憔悴之極，看不到任何的血色。
呼。
寒風呼嘯。
寧江抬頭看了看天，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淡漠的風凌厲的穿梭著，纖弱的花草早已戰慄地折服於地。
山雨欲來風滿樓！
「要下雨了。」
寧江收起目光，經過魏嫣然身邊的時候，停都不停，走進屋內。
半個時辰后。
轟隆！
伴隨著天空的一道驚雷，大雨傾盆而下。
這場雨又急又猛，豆大的雨點打在牆磚之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小弟，你就打算讓她一直跪在那裡？」
屋內，寧雨安看著外面全身濕透的魏嫣然，心有不忍。
一般來說，武者不懼寒暑。
可是魏嫣然九天都不吃不喝，現在的身體虛弱之極，跟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而且時值冬季，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又加上這凄涼大雨。
再這樣下去，魏嫣然只怕性命不保。
「安姐姐，你會不會覺得我鐵石心腸，不近人情？」寧江問。
寧雨安搖搖頭：「我知道小弟這麼做，一定有你自己的想法。」
「其實魏嫣然這個人還算不錯，九天跪在那裡，算有毅力，可惜，她有一點錯了。」
寧江輕嘆一聲：「這種暴雨下不了多久，等雨停了，我再去看看她吧。」
大雨如注。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這場雨方才停止。
天還蒙蒙亮，寧江走了出去。
魏嫣然身體冰冷，控制不住的顫.抖，單薄的身子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她的氣息也變得微弱許多，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摧殘。
「我看你半條命沒了，還不回去？」寧江彈了彈指甲。
「絕不！」
魏嫣然倔強的撐起虛弱的身體，抬起頭看著寧江，那是一種捨棄一切，也要達到目的的眼神，也是無論什麼力量，都改變不了的覺悟。
「你的眼神很不錯，可惜，魏嫣然，你知不知道你錯在什麼地方？」
寧江有心點化她：「你的眼界實在太短了，在你的心裡，只有報仇，只有仇恨，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
「以報仇為目標，把報仇當成你的一切，就像井底之蛙，眼裡只有井口的那片天空。相反，你若是有九天之志，若是想要在藍天飛翔，我才能為你插上翅膀，讓你去高飛，讓你去翱翔。」
「說白了，你的志向太短，只知報仇，而想要做我的弟子，心要大，能裝得下天地，要有氣吞日月之心，這種人才有資格。」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魏嫣然，現在的你，就是一隻小小燕雀！」
寧江平平靜靜的話，讓魏嫣然心頭巨震。
在那話中，她聽出了氣吞日月般的霸氣，那是一種睥睨一切的風采，一種登臨天地之巔的志向。
寧江目光悠遠，眺望遠方：「柳獻玉的父親被騰龍公子所殺，你知道她比你強在什麼地方嗎？她雖然想要報仇，但除此之外，她的心裡還有劍道，對劍執著，有向上之心，不像你，心裡空洞，除了報仇以外，再無其他。」
「魏嫣然，就算你卑微、平凡、弱小，我都不在乎這些。」
寧江聲音緩緩，他想起十萬年前，自己出身普通，而且無父無母，孤苦伶仃。
雖然只是個卑微的普通人，但他一心向道，志向遠大，最終成就傳奇至尊。
「我真正在乎的，是你有沒有向上之心。魏嫣然，我送你一句話。」寧江一字一字，緩緩吐出，「我本微末凡塵，卻也心向天空！」
魏嫣然嬌.軀巨震。
我本微末凡塵，卻也心向天空。
短短十二個字，就如炸雷滾滾，深深的打入她的內心深處。
她深吸一口氣。
然後。
向著寧江恭敬拜下：「魏嫣然，受教了。」
這一拜，心服口服。
她終於明白，為何眼前這個少年，在成為丹王、受到全場共尊的那一刻，會如此平靜。
因為，這個少年的眼中，又哪裡在乎區區丹王？
縱然是青雲國，又何曾被他放在眼中？
他的眼裡，是整片天地！
「你懂了就好，起來吧，做我弟子，你現在還不夠資格，但你想學煉丹的話，我可以教你一些。」寧江道。
魏嫣然點點頭，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站起，但是她還沒站穩，眼前便暈眩不止，最終嚶嚀一聲，昏了過去，倒在寧江懷裡。
寧江無奈，將她橫抱而起，走到屋裡：「安姐姐，看來要麻煩你了。」
「你啊，讓她跪了那麼多天，又淋了一.夜的雨，現在把她累倒了，卻做甩手掌柜。」寧雨安嗔怪。
「我倒是想負責到底，但她是女人，男女授受不親，我總不能幫她換衣服。」寧江一笑，把魏嫣然交給了寧雨安。
足足兩天之後，魏嫣然方才從昏迷中醒來。
醒來后，寧江隨手給了她一本丹訣，道：「先拿去練，有什麼不懂，再來問我。」
「多謝。」魏嫣然接過丹訣，猶豫一下，道，「這幾日，我能不能留在這裡？」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久留，也不要經常來煩我，不然從哪來，就回哪去。」寧江淡淡道。
魏嫣然苦笑一聲，她這位落陽四大美女之一，對於眼前這個少年而言，似乎只是紅粉骷髏，根本就不會多加在意。
這個人，有情之中，蘊含著大無情。
接下來的日子，魏嫣然又慢慢恢復成以前那個冰山美人的模樣，她也不過多打擾寧江，每天只來向寧江討教一次。
除此之外，柳獻玉每天也會來一次，讓寧江幫忙指點劍法。
柳詩意也來過，討教琴藝。
「你的琴藝比以前強多了，但還差了一些。」
得了寧江這麼一句評價之後，柳詩意明白，如今的她想聽寧江彈奏一曲，依舊不夠資格。
慢慢的。
時間到了一月一號。
距離落陽年度聚會，僅僅只剩下十幾天時間。
這天一早，柳獻玉倒是帶來一個消息。
落陽第一劍修文翰城，現身竹海莊園。
「每年的一月一號，文翰城前輩都會在竹海莊園，教學劍法，無論是誰，都可以去學習，當年我也得過他幾句指點。」柳獻玉道。
「有點意思，他算是有傳道之心的人。」寧江道，「剛好，我也想見見他。」
對於寧江而言，文翰城的劍法他自然看不上眼。
但是，他倒是對竹海莊園有想法，他沒有忘記，自己說過要把竹海莊園買下來送給寧雨安。
「走吧，我們去看看。」
……
竹海莊園。
清風吹拂，竹葉翻湧，層層疊疊，波濤起伏。
曾經舉辦過丹會的地方。
一位位佩戴著寶劍的人出現在此，這些都是落陽城的劍修。
放眼天下，劍修在武者之中的比例一直居高不下。
不過能夠以此揚名的人，少之又少。
劍修三個境界，以臂馭劍，以身馭劍，以心馭劍。
光是以臂馭劍的人，就不多見。
以身馭劍的話，落陽城年輕一輩，僅有三人而已，柳獻玉、王子明和高晉。
以心馭劍，一代宗師，更是只有文翰城一個。
「柳獻玉來了！」
突然，整個廣場之上，引起一陣轟動，眾多劍修目光移去。
作為四大美女之一，而且是以身馭劍的劍道天才，柳獻玉這個名字，在落陽城稱得上是大名鼎鼎。
整個落陽城，不知道多少人愛慕柳獻玉，對其情有獨鍾。
「咦？柳獻玉身邊，那個白頭髮的是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最近名聲大噪的白頭鬼寧江吧？」
「白頭鬼寧江？就是那個前段時間，一人一劍，橫掃眾多十傑候補人的人？」
「不錯，此事已經得到了證實，不會有假。」
一群人議論紛紛。
事到如今，白頭鬼寧江這個身份，自然是隱瞞不住。
那一頭白髮，特徵顯著。
「老實說，我很想試試看他的劍法，是不是真像傳言中那麼快？」有劍修躍躍欲試。
這是個年輕人，有爭強好勝之心。
「別自取其辱，連高晉都敗在了他手裡，你的劍法還能強過高晉？如今的年輕一輩之中，我看能夠勝過他的，也只有柳獻玉和王子明了。除此之外，除非是老一輩的人出手。」
「那個人就是和我齊名的王子明。」
就在眾多劍修談論著寧江和柳獻玉的時候，柳獻玉站在寧江的身旁，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順著她的蔥蔥玉指望去，寧江看到了一個身材筆挺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二十歲上下，容貌英俊，劍眉星目，身上威嚴森重。
王家兩位十傑，王子明是其中之一。
「你的劍法和他比，誰更強一些？」寧江隨口問了一句。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的劍法比我強出一些，更加凌厲幾分。」
說著，柳獻玉抬起了眼神，嘴角抿出了一絲開心的微笑：「但是有你指點之後，我的劍法突飛猛進，進步巨大，現在不會比他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