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夏蟲不可語冰，妖猿
妖霧山脈，位於落陽城七十裡外。
這裡是妖獸的樂園，整個妖霧山脈之中，大大小小遍布了數百種妖獸。
但同時，這裡也是武者的冒險樂園。
在妖霧山脈之中，存在不少天材地寶，比如一些珍貴藥材，像金頂銀蛇草，就是妖霧山脈特有，一株就要上萬元石。
又或者是武器，這種東西，經常是有人進入妖霧山脈后，不慎隕落，人財兩失。
所以經常有武者進去探險，運氣好就得到某位武者的全部身家，一.夜暴富。
除此之外，最珍貴的其實是各種妖獸。
妖獸的體內，有一種東西叫做妖核。
妖核是妖獸的生命結晶，裡面含有能量，雖然不能被武者吸收，但用來煉丹卻是好東西。
除了最值錢的妖核以外，妖獸身上的許多材料，也具備著價值。
有些妖獸的爪牙，可以製造成武器，外皮，可以製造成寶甲，甚至是一些血液，也能成為煉藥的東西。
妖霧山脈之外。
寧江目光眺望。
眼前，山林起伏，連綿不絕，到處都是參天大樹。
隨意一棵樹就要十丈以上，兩三人合抱那麼粗，整個地方，充滿了一種原始危險的氣息。
「吼！」
「啼！」
山脈之中，不時響起妖獸的吼聲，震動四方，為這妖霧山脈增添了幾分恐怖。
天空之上，更有巨大的飛行類妖獸翱翔，房屋大小的身體，尖銳的利爪能把大象從地上抓起，撕成粉碎。
目光向著深處望去，那個地方被霧氣籠罩。
深處就是妖霧地帶，就算是先天境強者也不敢輕易踏入，據說曾經有先天極限的強者仗著修為渾厚，強闖深處，最後一去不回。
九成九的修道者，都只敢在妖霧之外的地區活動，或者稍微踏入一些妖霧的領域，但絕對不敢過於深入。
過去那些血淋淋的例子，無時不刻不在警告著眾人。
「各位，馬上要進入妖霧山脈了，切記小心行事。」
這是一支三十幾人的隊伍，屬於落陽城三流家族周家。
寧江也在其內。
他這次進入妖霧山脈，本意是想一人獨行，逍遙自在。
但是寧雨安對他擔心不下，於是鄭志遠主動提議，讓寧江進入周家的採藥隊伍之內。
鄭志遠本身沒有背景勢力，是個獨來獨往的散修，但他後天巔.峰的修為，也有一些人脈，當初他為周家做過事情，所以和周家有一些交情在內。
周家是藥材世家，每月都會派遣採藥隊進入妖霧山脈採藥，這次鄭志遠就用他的交情，把寧江塞進了周家的採藥隊之中。
為了讓寧雨安放心，寧江只能答應。
三十多人的採藥隊之內，一半是採藥人員，還有一半都是後天境以上的武者，這些人都是周家護衛，保護採藥隊的安全。
寧江練氣九重，倒是修為最低的一個。
「寧大哥，你身上配著劍，應該也是劍修吧？」
在寧江的身邊，有個蹦蹦跳跳的小丫頭，十二三歲，容顏略顯稚嫩，但五官端正，精緻小巧，是個美人坯子。
等再過幾年，多半也會是一方美女。
這丫頭叫做周楚楚，性格開朗活潑，隊伍之中就屬她最鬧騰，一路上都安靜不下來。
周楚楚旁邊，還有一位女子，二十歲上下，容顏和周楚楚有幾分相似，這是周楚楚的姐姐，周凌薇。
「是。」寧江表現的很隨意。
「劍修，快意恩仇，橫行千里，仗劍行天下，將來我也要成為那種名動一方，行俠仗義的劍修。」
周楚楚小臉紅撲撲，談起劍修就眉飛色舞：「對了，寧大哥你知道我們落陽十傑的柳獻玉嗎？大家都說她是劍道天才，以身馭劍，天資過人，不知道等我到她的年紀，能不能有她的成就？」
「柳獻玉還算不錯，就是劍法少了一些殺氣，她缺少實戰經驗，沒有和人生死搏殺的經歷。」
寧江對柳獻玉的了解，比柳獻玉自己還要清楚：「別看她以身馭劍，被稱為天才，可若是碰到那種經常和人廝殺的亡命徒，同樣的境界之下，就算柳獻玉有以身馭劍的境界，也不一定是對方的對手。」
「練劍終究只是一個把式，練得再漂亮，若是缺少實戰，也只是花拳繡腿。」
寧江講話，字字珠璣。
沒有實戰的人，天資在高，也是缺少打磨的鈍刀，但實戰豐富的人，就是快刀，鋒芒逼人。
其實他讓柳獻玉在懸崖邊上練劍，雖然比不上真正的生死廝殺，但那種生死刺激，也差不多接近了。
等柳獻玉在懸崖上習慣之後，就要讓她去和人搏殺，增強實戰。
「哈哈哈，可笑，你這個人修為不過練氣九重，在我們之中是最弱的一個，偏偏口氣大的沒邊，說的好像你見過柳獻玉一樣。」
這個時候，一道嘲笑聲傳過來。
這個人二十五歲上下，手臂粗壯，皮膚呈古銅色，身材高大，一身修為達到了後天後期，擔任這支護衛隊的隊長，叫做李傑。
在落陽城，年輕一輩第一檔次的，自然是十傑。
第二檔次的，是後天巔.峰，一些十傑候補人。
像李傑，可以排入第三檔次之中，也可以稱得上是青年才俊，如果修為更進一步，說不定年度聚會之上，也能一展風采，打下些名頭。
「李傑，我和寧大哥說話，要你多嘴。」周楚楚不滿。
「楚楚，李傑的話雖然難聽了一些，但是說的在理，他區區練氣九重的修為，卻敢在背後點評落陽城最傑出的十個人之一，不知謙卑為何物，你不要聽他瞎說。」
周凌薇這個時候也說話了，對於剛才寧江說的那些話，帶有不滿。
柳獻玉是什麼人？落陽城最傑出的十個人之一，連她都遠遠不如，可在寧江口裡卻彷彿只是稀鬆平常之輩。
寧江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姐姐，我知道家裡要讓你和趙峰聯姻，你心情不好，但你也不用這樣說吧？寧大哥也許吹了點牛，可也沒有惡意。」周楚楚嘟囔道。
「趙峰？」寧江一愣。
「怎麼了，你認識不成？」周凌薇瞥了眼寧江。
「豈止是認識？一月十五，我就會用他人頭祭劍。」寧江眼帘低垂。
聞言，周凌薇對寧江越發失望起來，只覺得寧江滿口胡言，狂妄自大。
相比起來，就算是趙峰都比寧江強上許多，趙峰怎麼也是二流家族趙家的嫡系，或許風.流了一些，但畢竟有後天中期的修為。
想到這裡，周凌薇又是美眸一黯。
周家現在逐漸式微，家族之內只剩下兩位先天境強者坐鎮，所以才需要和趙家聯姻，她就成了家族聯姻的犧牲品。
但是對於趙峰，她實在沒有半點好感。
她也是心高氣傲之人，修為達到了後天中期，理想中的意中人，哪怕不是十傑那樣的天才，可至少也要十傑候補人。
正是因為趙峰的事情，她心情不好，才進入採藥隊，來這裡散散心。
可是沒有想到，碰到了一個如此狂妄的寧江，竟敢輕視柳獻玉這位天才貴女。
心中把寧江和十傑一對比，周凌薇連連搖頭，認為雙方差距之大簡直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楚楚，如果他有十傑那樣的修為，我立刻為剛才的話向他道歉，甚至給他做妾，都強過嫁給趙峰。可惜，他只是個愛說大話的狂徒，我不准你跟他接觸，免得被他教壞，不學好，凈學狂語。」
周凌薇不由分說，拉著周楚楚的手就往隊伍前頭走去。
周楚楚終究年幼，不敢違抗自己這位姐姐，沖寧江無奈的吐了吐舌.頭，被拉了過去。
「看在鄭志遠的面子上，才讓你進入採藥隊，但這不代表你可以胡言亂語，記住你的修為身份，再敢輕視柳獻玉一句，我不介意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天高地厚。」
兩女走遠之後，李傑的臉色冷了下去。
「原來如此，你暗戀柳獻玉，所以容不得別人的評價。」寧江一眼就看穿了李傑的心思。
他也不覺得意外，柳獻玉是落陽四大美女之一，而且是劍道天才，喜歡她的人不知道多少。
被看穿心思，李傑冷哼一聲，不和寧江多言，走到前面去。
周圍的一些護衛，也不自覺的和寧江保持一些距離。
「夏蟲不可語冰，你們又怎知我的能耐？」
寧江依然是沉靜如水，以他氣量，又怎會因為幾句話就動怒？
如果讓周凌薇、李傑這些人知道，柳獻玉跟他學習劍法，對他恭恭敬敬，柳元龍甚至想撮合他和柳家兩大明珠，恐怕所有人都會被震驚。
當然寧江清楚，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反而會把他當成失心瘋。
妖霧山脈地勢複雜，隊伍行進的速度不是很快，主要是為了防備妖獸，很多時候都要繞路行走。
慢慢的，時間到了夜晚。
採藥隊尋找了一處較為安靜的山谷，於此露營。
「大家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巡邏隊小心四周。」周凌薇發號施令，顯現出了一些家族大小姐的威嚴。
在妖霧山脈之中，也沒人敢燒柴生火，吃的都是乾糧。
周楚楚那丫頭跟周凌薇撒了幾次嬌之後，又湊到寧江這裡，或許是因為寧江比她大不了幾歲，她倒喜歡跟寧江說話。
夜更深了。
萬籟寂靜。
「柳獻玉有什麼好崇拜？她自己還學藝不精，需要別人教她。」
「文翰城？那是個老頭子，七十歲才以心馭劍，資質太差。」
「劍王楚白？勉勉強強吧。」
周楚楚這個丫頭對劍痴迷，夢想做個行俠仗義的大劍修，和寧江聊的話都和劍修有關。
寧江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聽周楚楚說起一些成名劍修，隨口就點評了幾句。
周圍的人聽到寧江的話，頓時投來一道道嘲諷的目光，別說是他們，這一次連周楚楚都覺得寧江在吹牛。
劍王楚白，被譽為百年一出的劍道奇才，凌駕四大劍宗之上，寧江居然說勉勉強強？
「夠了，我應該已經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再胡言亂語，看來你是改不了狂妄自大的本性。」
李傑走了過來，聽到寧江再度輕視柳獻玉，再也忍受不住。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從採藥隊離開，要麼就為剛才的話道歉，併發誓就此閉嘴！」李傑咄咄逼人。
「姐姐。」周楚楚連忙看向周凌薇，在這採藥隊，也只有周凌薇壓得住李傑這個隊長。
「現在夜深了，妖霧山脈比白天更加危險，讓他離開，等於是讓他去送死，算了，讓他道個歉，然後明天離開吧。」周凌薇也對寧江感到不喜。
她現在是一點也不希望周楚楚和寧江接觸，省得被寧江帶壞。
「不好！」
「有長臂妖猿群接近！」
突然，焦急的大吼之聲從不遠處響徹而起。
是巡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