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殺了我父親
「你真的要離開他？」夜落塵遲疑了許久，卻還是把這個問題給問出了口。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了，陳沐雨將那張代表著要離開韓玄冰的支票收入了囊中，多麼俗套的電視劇橋段啊。但這種事，不就是因為出現的次數太多了，才漸漸的落入了俗套嗎？
那些俗套的情節，或許才是最被觀眾所感同身受的，因為同樣的事情，或許就發生在他們的身邊。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陳沐雨反問道。
「我希望這樣，但你不該這樣。」夜落塵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
「太麻煩了，」陳沐雨扶著夜落塵的身軀，將跳進拖鞋裡面的一粒石子給抖了出來，「這種人，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
夜落塵明了，想必不只是那一個個看她不順眼的富家女，還有什麼都不明白說著她拜金的無關人士，就連韓玄冰的家裡都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吧，那個韓氏財團。
夜落塵不再作聲，他眼睜睜的看著陳沐雨將那一千萬的支票撕成了雪花，丟進了垃圾桶里。心下瞭然，無論如何，他也不應該去干涉陳沐雨做出的選擇。
「你有空嗎？」陳沐雨話音剛落卻未等夜落塵作答，已經拍了拍手踏起了輕盈的腳步。因為她知道對方給出的回復一定如她所願，絲毫不差。
「一直都有。」
陳沐雨微微笑了笑，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夜落塵還是清晰地感覺到，她笑了。
「陪我喝一杯吧。」夜落塵聽到她是這麼說的。
「酸奶嗎？」
陳沐雨轉過身來運力一拳打在了夜落塵的腹部，夜落塵從沒有想過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孩兒，居然可以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而他現在抽搐的表情告訴了他自己，凡事皆有可能。
「噗……」好在從嘴裡噴出來的還不至於是紅色的鮮血，「你幹什麼！」
夜落塵從嘴裡噴出了一汪晶晶亮的液體，點綴在陳沐雨還未來得及抽回的白嫩手臂上。
陳沐雨標誌端正的五官沒有任何變化，她一邊拉過夜落塵的衣服擦拭著，一邊解釋道，「不是都會打對方一下嗎，對方開玩笑的話。」
夜落塵頓時回想起了往昔和朔言一同嬉笑打鬧的場景，「是會打一下……但不是你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
「更嬌羞的……更……」夜落塵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含糊的說著些什麼，「更風情萬種的……」
「嗯？」陳沐雨似乎沒能一下子理解到夜落塵話里的意思。
「那麼，」夜落塵趕忙轉移話題，他發覺那個話題再繼續下去的話或許會變得糟糕，「我們去哪裡喝一杯吧！」
陳沐雨看著夜落塵生硬的樣子，有些想要發笑，「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不發一言地在街道中穿梭。
「就是這裡嗎？」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夜落塵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過完了這一生。
夜落塵一直跟著陳沐雨，走到一個不再繁華的地方，四周是如同環繞音效的犬吠聲。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下來，街邊的路燈在一閃一滅的眨著眼，似乎是在對他使著什麼眼色。
「是我家。」陳沐雨上前拉開了捲簾門，樓道里沒有開燈，或者是，沒有辦法開燈，黑漆漆的一片。
陳沐雨嫻熟的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照明，夜落塵就這麼跟在她身後。
上了兩層樓，陳沐雨將手機交到了夜落塵的手裡，她開始掏鑰匙開門，夜落塵舉起手機照亮了鎖孔……
這兩個人是這麼的自然，這麼的渾然天成，就像一根剛出鍋的油條蘸到了乳白色的豆漿里，他迅速的變得柔軟，脆弱，而她也開始浸入他的全身。
「啪嗒」一聲，陳沐雨擰開了門鎖，她先伸進手去，摸到了門邊的電燈開關。
「一個人住嗎？」夜落塵問道，他注意到玄關邊的鞋櫃近乎空無一物。
「現在不是有兩個人嗎？」
夜落塵看著陳沐雨的背影，眼含深意，嘴裡輕輕念叨著一句「打擾了」，抬腿走了進去。
陳沐雨轉身走進了廚房，隨之就傳出了清脆的「叮叮噹噹」的玻璃碰撞聲以及「嘩嘩」的流水聲，想必她是在洗杯子吧。
夜落塵像是在打太極拳一樣，緩緩地在餐桌前坐了下來，沒有腳步聲，也沒有移動椅子的「吱嘎」聲，他想盡一切辦法不發出一絲的聲音。
陳沐雨端著兩個高腳杯以及一瓶紅酒走了出來，夜落塵注意到紅酒的軟木塞子早已被打開來了。
「辛苦了。」夜落塵微笑著。
「一點也不。」
夜落塵眼看著陳沐雨將兩個杯子倒滿，沉默著不再說話。
「一點也不痛恨的，」陳沐雨舉起高腳杯和夜落塵輕輕撞了一下，「魔法。」
「……」夜落塵沉默著一言不發，或許是他明白此時他需要坐的就只是傾聽，也或許是他有太多的話此時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而陳沐雨的表情在喝了一口紅酒之後似乎更加的精神了，「你總是不願意直接的去面對自己，當初追求我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夜落塵似乎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陳沐雨一次說了這麼多的話，之前他們兩個相處的模式都是他說她聽，而如今，似乎是對調了身份，他在她的面前一言不發。
「你心裡想著的那個答案就是正確的，你只需要鼓起勇氣把它說起來。」陳沐雨淡淡的說著，她似乎看穿了夜落塵，從內到外的纏繞了他。
「你……」
「這種對話，果然不符合我的人物形象啊。」陳沐雨歪著腦袋，抽出了她藏在桌子下面的一本心靈雞湯。
「你這是玩兒我啊？」夜落塵頓時覺得有些苦笑不得，雖然覺得剛才的陳沐雨變得很怪，但他還是驚奇的發現陳沐雨的每一句話都直擊他的內心。
「不可以嗎？」
夜落塵伸手摸了摸陳沐雨的頭，「當然可以。」
「幫我一個忙。」陳沐雨把手中玩弄的酒杯放了下來，認真的看著夜落塵臉上的表情。
「你知道我不會拒絕的。」夜落塵無奈的笑了笑，這在理智上來分析或許是最愚蠢的決定，但夜落塵可恨地無法抗拒。
「殺了我父親。」
如果不是之前在韓玄冰的口述之下了解到了關於陳沐雨的過往，在外人聽來這一句話或許足以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但現在夜落塵的身上透露出來的，只有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