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蠻荒
宣虛的眼睛緊緊盯著李元不放，雖然李元從小就人小鬼大，但是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被師父雖然是一番不怎麼嚴厲的眼神看得也是不自在。
此刻認真看著李元的宣虛，不僅是覺察到了李元對於修道的潛質，更發覺了李元雖然才十歲便已經愈發的與方元想象了，簡直就是方元的縮小版，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方元修行的根基可以說是宣虛打下的，但是當初聖道宗上卻是什麼都沒有，道藏典籍更是燒的可憐，所以宣虛一直覺得他對方元有所虧欠，方元的道基沒有那麼的穩固，尤其是在斬卻三屍時，會有異變，既然如此那便在李元的身上彌補一下好了。
如此宣虛便收回了對李元的眼神，令小傢伙也是鬆了一口氣。
宣虛面不改色對著李元說道：「師父此番離開之後，這架子上的道藏第一層你要熟讀理解，師父你要求你背誦，只求你理解。」
「啊！」李元驚道。
他看著師父宣虛所指的書架之上，那書架足有九層，每一層上道藏都有數本，更是極厚，他現在甚至都不能從架子上拿下里，每次通讀時都需要那些侍候他的小姐姐們幫忙才行，師父一指就是一層，可真是輕鬆。
身為涼王，李老三為了兒子從全涼州，乃至全唐國收集的這些道藏，不乏珍本、孤本、絕本，其中更有太宗陛下喜愛卻都沒有的道藏，如今卻是成為了李元的頭等大敵。
李元喜歡看，也看的很快，用一目十行來說也不為過，所以只是短暫的震驚之後，便恢復的心神，他認真去看，就算是看不完，師父也不會懲罰他的。
短暫的時間內，李元就又恢復他平時燦爛笑容。他對著師父說道：「師父，徒兒碰見了一事十分的不解，還希望師父解惑。」
「還會有你這小子不解的事情，你說說看！」宣虛好奇的說道。
李元此時按著桌子從椅子上下來，由於身高不夠，平時他上椅子都是被丫鬟們報上去的，但是此時當著師父的面他也敢做在父親、母親面前不敢做的從椅子上跳下來的事。
其實道藏讀多了之後，他對於他身體的一種現象也有所理解，但是畢竟是沒有經歷過，所以還需要師父解惑。
「師父，你看。」
李元說完便拿起的窗前的一盆弔蘭，這盆弔蘭根壯莖短，根稍肥厚，葉呈劍形，更有排成疏散的總狀花序或圓錐花序的白色花朵，幽香撲鼻，此時正被李元托在手中。
似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便是宣虛起初只看一眼時，也是覺得是徒弟在跟自己開一個小小的玩笑，正欲訓斥之後，才發現有些不對。
宣虛低頭朝著花盤與李元小手的接觸處看去，這才驚異的發現，李元的小手並沒有與花盆有所接觸，整個花盆是懸浮在李元的小手之上，約摸有半指的距離，片刻之後，李元的嬌嫩鼻尖之上有幾滴汗珠出現，似乎已經是他的極限，花盆落於掌中之後，便被李元放於窗檯。
李元長舒一口氣，似乎剛才累的不輕，對著師父開口說道：「師父，這是不是就是書中說徒兒已經有了仙人的根基？」
李元好奇的瞪著大眼睛盯著宣虛，宣虛難以抑制心中的驚喜哈哈大笑起來，直將李元笑得離開宣虛一丈的距離。
宣虛空中念念有詞，似是在自言自語：「天才就是天才，無論發生什麼都是天才！」
突然宣虛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想到了那道落於蠻荒山的黑芒，便是方元的惡屍，這十年裡，他一方面教導李元，另一方面則是花了極其多的時間去尋找那道落在蠻荒山的黑芒誕生的惡屍，卻始終未曾尋到，雖然尋到了不能做什麼，但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畢竟是一件好事。
今日李元展露了他在修道之上的天資，宣虛想到了那惡屍恐怕亦是如此，不過想著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多麼厲害的名師，但畢竟有諸多收徒經驗的人，李元以後比之那惡屍定會只強不弱。
但是緊迫感令宣虛想著，現如今必須該做些什麼，雖然他想到的東西可能對李元有些殘酷，但卻是最好的方法。
「師父，師父，我這究竟是什麼啊？」李元搖晃著陷入沉思中的宣虛脆聲問道。
此時宣虛終於回神，看向李元的眼神已經充滿了堅定，他對著李元說道：「徒兒你這是已經種下了道根啊！」
聽到師父回答的李元放開搖晃著師父的小手，驚喜說道：「真的嗎？師父，我以後野猴成為仙人嗎？」
李元從小通讀道藏，對於移山填海、騰雲駕霧的仙人本事自然是相當的羨慕，不知何時，他的小小身體產生了變化，讓對道藏研究頗深的他敏銳的覺察到，恐怕這就是有了仙根，所以對於仙家手段就更加的好奇，因為此時他已經發現，這並不是虛無縹緲的事。
宣虛聽到李元的問話，似是想起了什麼，樂呵呵的說道：「徒兒，日後你不僅會成為仙人，而且會成為仙人中的仙人。」
聖人之道，對於現在的李元來說，他還不懂，宣虛也沒有多說什麼。
「真的嗎？師父，那我以後豈不是要長生不老了，哈哈哈！」李元小臉笑開了花。
凡人對於長生的追求是異常的迫切的，在帝王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當得到了這世上一切想得到的東西之後，長生似乎成為了這些帝王們經常做的事情。
便是現在的太宗皇帝據說也專門請了國師在宮中煉製不老仙藥，據說已經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為太宗皇帝延續了不少壽元。
長生對於李元這樣的小孩子也是一件極為高興的事，雖然不知道長生意味著什麼，但是對於長生總有一種欣喜的感覺。
突然小李元似是想到了些什麼，瞬間小臉便拉了下來，臉上笑容不在，宣虛看到之後便好奇的問道：「怎麼了？長生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
李元趕緊回道：「長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可是師父，若是我長生之後，父王和母親都已經離開了，就算是獲得長生也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吧？師父，師父，你有什麼方法能令父王和母親也長生嗎？」
李元一雙大眼希冀瞪著宣虛，眼眶中更是有朦朧水汽，眼看就要留下淚來。
看著李元現在的的樣子，宣虛不禁發笑道：「會的，你的父王與母親也都會長生的，不用師父，將來的你就會讓你父王和母親長生！」
雖然小小的李元不懂師父在說著些什麼，但是得知以後父母也會長生，心中還是欣喜不已。
宣虛這時也便開口道：「李元，若是你想長生，以後保護你的父王和母親，那現在便要跟隨師父開始對於道法的訓練了，你能不能堅持啊？」
小小的李元沒有說話，只是點著他那小小的頭顱，宣虛慈愛的撫摸著李元的頭髮，將他的白玉冠都快要撫了下來，直引得李元的掙脫。
……
在集合了涼王與王妃之後，在宣虛和涼王、王妃的一番雄辯之下，仗著自己極其身後的文化底蘊或者說是常年忽悠人積累下來的經驗，宣虛終於將這個日後的小王爺帶離了涼王府，在王妃的淚眼婆娑之下，李元幾度想要離開奔向自己母親的懷抱。
但是想著若是想要父王、母親長生就必須努力的訓導，呃，亦或是威脅，李元幼小的心靈不知哪裡來的堅定，便恨恨心，繼續跟著師父離開。
說好了只有七天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對於從未離開涼王府的李元來說是一次挑戰，對於常年守在李元身邊的王妃來說更是一次煎熬，若非是十年的師生情誼，宣虛想從涼王府帶走李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去把，就七天而已！」涼王李老三此時體現出了一個男子的博大胸懷，勸解王妃時更是體現出了一家之主的感覺。
但是畢竟是李元第一次離開涼王府，而且現在的李元才10歲，雖然有師父宣虛的照顧，但是作為父母涼王還是擔心不已。
終於在李元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王妃忍不住眼淚，嘩嘩的的落了下來，倚在涼王李老三的懷裡。
此時師徒二人正走在遠離涼王府的路上，宣虛還有一事沒有與涼王與王妃說，那就是此番的目的他是準備帶著李元去蠻荒山中歷練，若是說出此話來，涼王和王妃是定然不會答應的。
看著小小的李元，那麼的可愛，宣虛安慰自己，是為了李元的將來好。
第一次離家的李元，雖然有師父牽著小手，不算是孤獨，但是畢竟沒有了那些侍候他的小姐姐們，還是有些不太習慣，沒有了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頭的母親和父王還是有些不太適應，所以現在的李元從表情上來來看興緻不是很高。
這時宣虛便說道：「長生！徒兒，長生！」
聽到這，李元才算是緩解了幾欲哭出的小臉，宣虛看著李元總覺得自頗有拐帶兒童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