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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以武會友(三)

  青色劍芒拖的很長,似是橫亘在白石山空中的一抹青雲,很絢爛,但是卻很快,薛見卿的潔白衣衫獵獵作響,白石山起風了,颳走了空中的白雲,只剩下了一抹青雲,不知何時可能就要下雨。


  青雲自然不是青雲,那是王猛的飛劍撕扯的劍芒,很危險,足夠給薛見卿一個下馬威,王猛覺得他有些過於優越了。


  青色劍芒如流星一般擊落向薛見卿的位置,劍芒很熾烈,也證明威力真的很大。


  雙方被束縛在宣虛老道布置的陣法中,但是薛見卿所在的地方還是現出一個恐怖的坑洞,是被王猛斬出。


  「銀霜步!」


  這是道凌的聲音,沒有震驚,似乎是在解釋為什麼薛見卿躲過了王猛的這一道青芒。


  銀霜步,崑崙的步法之一,步法一直不被修士重視,似乎只有用來逃跑,但是卻很重要。


  學習步法的修士很少,因為太浪費時間,也許你步法未成,你的師兄弟已經掌握了兩個足以擊敗你的法門,得不償失,更何況是崑崙中極難掌握的銀霜步。


  被王猛擊出坑洞的土地上,有些晶瑩似霜晶一般的東西,一直延續到距離很遠的薛見卿腳下,而後漸漸的溶化,如冰霜一般溶化,滲入了泥土裡,消失不見,只有略微潮濕的泥土預示著曾經有冰晶溶化。


  王猛最強一擊被薛見卿躲了,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妙,一道道的青芒從虛空劃過,一聲聲的巨響在薛見卿的位置生出。


  然而一聲聲巨響之後,薛見卿那賤賤的笑容,又帶著一絲不屑的表情,還是在場中存在,只是白色衣衫多了些灰塵,不過他不在意,因為他沒有潔癖。


  如果真元化為的銀霜在地上沒有溶化的話,那銀霜已經布滿了整個爭鬥的區域,應該會很好看,但是那種境界,薛見卿還沒有達到,但他認為擊敗王猛已經足夠。


  「你很慢,在你第一擊沒有擊中我的時候,你已經輸了。」


  狂風撕扯著薛見卿的衣衫,他難得的正經了一下,顯得很嚴肅。


  王猛發現他神念結合真元催動的飛劍,無論如何都奈何薛見卿不得的時候,他已經將飛將握在了手中,閃著青芒的飛劍不住的抖動,似是在為沒有擊打到薛見卿而暴怒,王猛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飛劍,止住它躁動的劍身,更是止住自己躁動的內心,他有些亂。


  聽濤三劍!


  這便是王猛使出的劍招,王猛所學皆是剛猛的法門,更適合殺敵,不適合這樣文縐縐的比試,所以第一次試探不成,他便開始醞釀起了最強一擊,拖著沒有意義,贏了便是贏,輸了便是輸,比試不能傷人。


  耳邊隱隱有巨浪拍岸的聲音,不是拍在沙灘上,而是拍在海灘的礁石上,不是海水劃過沙灘的柔和,很狂暴,第一劍如雨打芭蕉一般,很快,很密。


  王猛的劍和他的性格一樣,很燥,很爆。


  但是薛見卿卻和他表現出來的乖戾不一樣,對敵的他很冷靜,口水仗只是他激怒敵人的一種手段,恰恰這種手段也很有效。


  銀霜步很厲害,所以王猛的第一劍萬般劍影皆刺到了薛見卿的殘影之上,甚至連對方的衣袖都沒有碰到,薛見卿還是那麼瀟洒的在場中踱著銀霜步。


  第二劍緊接著被王猛使出來,他雖然很燥,但是不代表他輕敵,相反他很重視薛見卿,性格乖張的人,戰鬥中必有不同凡響之處。


  海中的巨浪似乎在一瞬間聚集成一個浪頭,似是一條狂莽無匹的水龍,巨龍吟叫著,將海浪的力量聚成了一股,威力定然很大。


  與第一劍的和風細雨,雨打芭蕉不一樣,第二劍只有一劍,實際上第一劍也只有一劍,他一共出了兩劍。


  水龍的龍鬚在空中舞動,隨風飄著,龍首很威嚴,它朝著薛見卿咬去,薛見卿自從上場只用了銀霜步法門,而現在仍然是這樣。


  水龍不可避免的突破撕咬到薛見卿站立的地方,然而龍嘴中卻沒有薛見卿的身影,只有薛見卿的一絲衣衫,崑崙的其他人也很淡定的看著,因為薛見卿不會輸,聖道宗的弟子卻隨著王猛的每一招心裡七上八下,不時驚呼出聲,也不時惋惜。


  王猛知道第二劍也沒有起到效果,薛見卿還是躲了過去,他的第三劍緊接著使出,他有些揪心,因為薛見卿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招,一直在防守,也可是說一直在逃。


  嘩嘩嘩的聲音,似是退潮,浪的聲音很小,很平滑,像是浪頭對著海灘上的礁石無可奈何,發出的喟嘆,就這樣平常無奇似是潰敗的一劍,又刺向了立足未穩的薛見卿。


  薛見卿看著王猛平淡無奇的最後一劍,沒有動作,也沒有再次施展銀霜步,因為這一劍看似平常,青色劍芒卻很寬,寬到什麼程度呢?寬到他的銀霜步無法躲避的程度,所以他只有硬接。


  終於,薛見卿出劍,還是潔白如他衣衫一樣的飛劍。


  他輕輕的向前一揮,劍尖指向了王猛的咽喉,並不是要殺他,而是要阻止他的劍勢。


  事實上在他出劍的瞬間,那本就微小的浪聲,戛然而止,即使很小,也給人戛然而止的感覺,因為是瞬間就消失了,王猛敗了。


  「這也行?」一位聖道宗的弟子在質疑,更多的聖道宗弟子在附和。


  「為什麼不行?」薛見卿還是掛著他淡淡的賤笑,回應著每一個質疑他的人。


  王猛的青色飛劍,劍身長兩尺,而薛見卿的銀色飛劍劍身長兩尺半,所以在別人的眼中,王猛的飛劍還未刺到薛見卿的時候,薛見卿的劍就已經抵在了王猛的咽喉上,所以王猛的第三劍也被破了。


  這種情況也被一些聖道宗的弟子理解為運氣。


  「那薛見卿運氣也太好了,只是因為飛劍比王猛師兄長了些,不然贏的肯定是王猛師兄。」


  「我同意你的觀點。」


  贏可以沒理由,但輸一定要有理由,所以這兩名弟子將理由歸到了王猛的飛劍太短上。


  王猛不這麼認為,這只是薛見卿贏自己的一種方法而已,很輕鬆,很有效,只是看上去有些令人不恥,但是他的每一個細節都被薛見卿利用,所以他輸的心服口服,他回到了宣虛老道身邊。


  「抱歉。」這是他對方元說的,這場比試皆是因為方元而起,而聖道宗輸不起,他卻輸了。


  「沒事。」方元拍拍王猛的肩膀,覺得他應該恢復以前在王亞茹家裡時的那種逗逼的樣子才符合王猛在他心中的形象。


  走下場的薛見卿也知道自己贏的並不輕鬆,銀霜步很霸道,它可以躲過王猛很多霸道的攻勢,但銀霜步耗費真元也很霸道,霸道到現在的他真元已經所剩無幾,竟然讓薛見卿有一種生死斗的感覺,很費神,所以他沒有欣喜,走回了崑崙的坐席。


  崑崙等人自然也不會欣喜,這本就是一場應該取勝的比試,甚至他們還有些震驚,這勝利在他們看來,應該來的要更快些才正常。


  宣虛老道布置的防禦陣法沒有怎樣,但是廣場卻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移山填海的能力化神期不具備,但是又不能指望乾寂和素緣去修繕,所以只好宣虛老道自己去,他隨手一揮,只是轉眼間,廣場再次煥然一新甚至比之前結實不少,隨手一揮宛如神技。


  這時崑崙中有一位弟子走出,朝聖道宗的坐席拱手:「崑崙秦高義,請指教。」


  秦高義表面上是一個中年漢子的形象,骨子裡透露出高貴的氣質,不是刻意,是自然發出,連衣衫都是高貴的紫色,但整個人看起來很豪邁,眸子又顯得很無畏,這是一個高貴而無畏的人。


  「我去吧,師父。」苗勇從坐席間站了起來。


  他有一種感覺,這個人的對手應該是他,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就應該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一種感覺。


  「聖道宗苗勇。」


  苗勇說完的時候,崑崙這邊王亞茹低著的頭,抬起看了他一眼,而後又低下去,她發現苗勇變了好多,成熟了,總歸是好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杜師兄看到了王亞茹的異常,回頭望了一眼,眼神就又向到場中。


  場中的兩個人可以說都很穩重,只是一位看上去是中年,一位看上去是青年,穩重的二人沒有御劍試探,而是直接出劍攻伐,很巧,兩人的飛劍都是紫色,很巧,都是兩尺長,也很巧,兩人的衣衫也都是紫色,紫色可能是富貴人家的偏好。


  所有人都有些驚訝,因為太過於巧合了些,崑崙的坐席處也有些驚訝。


  「感覺兩人好像啊。」有人說道。


  然而更巧的事情還在後面,當兩人出劍招對攻之後發現,兩人的劍招都是一樣。


  若水劍,似水一般的劍法,很平常的劍法,幾乎每個宗門都能學到,所以很多人忽略了這樣一套劍法。


  為什麼呢?因為劍法總有招式,而很多人學劍法就是為了其中的厲害招式,比如王猛的聽濤三劍,威力無匹。


  而若水劍就是一套忘卻招式的劍法,水是無形之物,可以化作任何形狀,這也是若水劍法的總綱,沒有任何的招式。


  鉤、掛、點、挑、剌、撩、劈等這些最基礎的攻伐動作,便是若水劍法的全部,這些確實只能稱之為動作,不能稱之為招式,若水劍法是一套沒有招式的劍法,是一套極簡單的劍法,是沒人願意學的劍法。


  兩人的劍招一樣,也令兩人有些震撼,一切太巧合了,似是因果,僅僅愣了一下二人就出招了,畢竟要分出勝負。


  哪怕是簡單的鉤、掛、點、挑、剌、撩、劈,在修士真元的傾瀉下,威力也十分的恐怖。


  苗勇反手一撩,場地中現出一道裂隙,那是被苗勇傾瀉的真元劈開。


  秦高義下手一劈,場地中也被劈出一道疤痕,塵土飛濺。


  不一會,場地中滿是像老人臉上的皺紋一般的坑窪,雖然淺,但是卻密集,很恐怖,密密麻麻。


  「這二人竟然都是學的若水劍」一人有些玩味的看著場中的兩人,如果不是兩人分屬聖道宗和崑崙,他甚至懷疑兩人是商量好的。


  若水劍極廢心神,所以苗勇目前只會這一套劍法,規則規定只准用劍,所以他會用這一套劍法打下去。


  秦高義也只會這一套劍法,他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才將其他劍法忘掉,若水劍法是他認為的最厲害的劍法,雖然每個仙門都能學,在他看來這是返璞歸真,是大道。


  秦高義沉腕,劍尖猛向前上,真元達劍身前端和劍尖,透劍而出,這是崩劍。


  苗勇劍身斜向下,真元達劍身前部,與秦高義轟出的真元碰撞,截住秦高義的這一劍,這是截劍。


  嘭!

  真元在空中的碰撞下,猛然的炸裂開,紫芒瀰漫,分外妖艷。


  可以說這才是真正的拆招,是劍中最基礎的招式,甚至都不能稱為招式,苗勇和秦高義兩人的拆招很危險,直到一方不能拆的時候便分出勝負,若是死斗,定然斃命,劍招隨簡單,卻也致命。


  剛才孫婧雯和王亞茹的拆招就像過家家一般,不會像現在的兩人這樣每一招,看似平淡,但卻駭人,一眾人的心神都隨著二人手中的劍旋上旋下。


  宣虛老道看著再次被兩人弄得千瘡百孔的廣場,暗嘆一聲,這修復工作可是很費心神。


  若水劍雖然簡單,但是在二人手中使出卻不簡單,但是隨著二人的身影在場中不停的飄忽,苗勇漸漸的明白,自己不是秦高義的對手。


  為什麼?因為秦高義的真元比他多,規則說秦高義需要把境界壓到化神中期,但是秦高義的真元數量並沒有變,所以一直這麼下去的話他必輸。


  他想求變,但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變,他的劍有些慢。


  突然,他被被秦高義抵住了咽喉,他輸了。


  秦高義突然很快,他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原來才發現,秦高義並不僅僅會若水劍,也會銀霜步,在等著他露出破綻,所以他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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