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三無男看招
楚家廚房,抽油煙機「嗡嗡」作響,油鍋逐漸沸騰,盆子里的鯉魚正在做著垂死掙扎。
菜板上放著一堆切得橫七豎八沒有形狀的蔥和姜,似乎一切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只等待著那雙細白綿軟的手下達指令。
楚雨蘊武裝上其母的廚師行頭,圍裙,廚帽,為了保護那張潔白如玉的小臉蛋,她謹慎的戴上了口罩。
見證奇迹的時刻到來了,她牙一咬,眼一閉,將滴著水的魚倒進了鍋內,迅速的躲到一米開外。
頓時,油鍋掀起驚濤駭浪,水油大戰,「噼里啪啦」的戰鬥開始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補救,便舀了一碗冷水倒進鍋內,將作料等物也扔了進去,扣上了鍋蓋。
頓時鍋內緩和,變成了細水長流的音調,她得意的眯起眼睛,燉魚就是如此簡單,十五分鐘后,大功便能告成。
大門開了,孔卉冬拉著一張臉走進來,自從女兒「艷門」事件后,她的臉就一長再長,被學生私下吐槽為「史上最長臉教授」「滅絕師太」稱號。
「卉冬姐,你消消氣,那副被抓拍的畫面是有些不雅,但這只是被攝像機捕捉下來的瞬間,只代表鏡頭節拍的定格問題,不代表人心不雅。」
善解人意的羅菲拉討好的揉捏著她的肩膀,倒茶奉上。
「菲拉,你說的這些細節我都明白,可是,雨蘊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就這樣在鏡頭下曝了光,還弄出個『英雄在美色面前引發了遐想』這樣的爛主題?弄得親戚好友紛紛表示同情慰問,我真是越想越生氣,恨不得把那小子的眼珠子挖下來!」
「這怎麼能怪韓於墨啊,他的衣服都撕拉了,還流了不少血,看樣子受傷不輕。在那種情形下他只有好心營救的心,哪裡會有心情產生什麼遐想?若是你真挖了人家的眼珠子,雨蘊可是一輩子都要照顧他了。」
「這件事的主要矛頭就是那些無事生非的記者,放著好好的英勇就義場面不拍,偏偏抓拍這樣衣衫襤褸親昵的鏡頭?」
「大城每天的新聞都層出不窮,就像浪花般起起伏伏,新的很快把舊的淹沒。雨蘊這件事就像一陣風,飄散后就會無影無蹤,被人遺忘。只要雨蘊沒事就好,卉冬姐,你又何苦糾結這個問題,自尋不快?」
此時的羅若蜜歡快的就像一隻小鳥,揮動著兩隻小瘦胳膊,也跟著母親一起做勸導工作。
「韓於墨老實可靠,在劫匪前救過雨蘊一命,現在又救了雨蘊,千金難買真心,值得成全他們。」
瘋子的眼裡的世界孔卉冬無暇顧及,一股濃重的糊焦味飄過來,堵住了她即將發出的語言,她謹慎的將目光轉向了廚房。
楚雨蘊急忙關上天然氣,鯉魚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鮮嫩,色澤烏黑,牢牢的粘在鍋底,成為了黑鍋的一部分。用鍋鏟急救也無濟於事,魚被輾成了幾段后,才終於和黑鍋分了家。
魚是孔卉冬的廚房寶典,她還特意跟一個大廚學,不料到了女兒手中卻改頭換面,換了嗅覺!她被刺激的額頭一皺,其紋理就像一群烏鴉飛過,尖叫聲迎面撲來:「寶貝,你想吃魚給媽媽說就行了,我還沒來得及傳授你做魚手藝,你親自動手豈不是在糟蹋食物嗎?」
楚雨蘊解下口罩,拽了一塊魚肉放在嘴裡,仔細品嘗後點頭:「雖然有些苦澀,但還是能吃的,好歹這是我的心意。」
看得孔卉冬撇起了嘴,她耐著性子和風細雨地說道:「雨蘊,看在你親自下廚孝敬媽媽的份上,媽媽決定為你再做一道拔絲魚。」
楚雨蘊乾笑了幾個節拍,弱弱地說:「老媽大人,您處處以高質量要求,就連餐桌上都是飲食文化,我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飯給您吃啊。這條魚其實是……是給韓於墨做的,人家為我見義勇為,我怎麼也要親自下廚表示一下吧。」
此話點燃了孔卉冬的更年期神經,她眼睛一瞪,心中的小宇宙開始爆發:「楚雨蘊,我千想萬想都想不到,你第一次下廚竟然不是為了媽媽,而是為了那個臭小子!關於募捐遇到意外這件事我就想不通了,怎麼就那麼無巧不成書,阿貓阿狗不去救你,偏偏就韓於墨沖了上來?又為什麼舞台被那麼多人連蹦帶跳的舞動都牢不可破,而你一站上去,這舞台立即就塌陷了?」
「媽,您這疑心也太重了吧?難不成,你懷疑韓於墨拆了舞台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這種露天舞台在大城不知道搭建過多少次,做過多少次場外活動,一次意外都沒有發生過,為什麼你一出現在這個舞台上,就出現了意外?」
「媽,不如您別做教授了,去做福爾摩斯吧。」
「還真是被你給逼得要去做福爾摩斯了,我非要去查一查承辦募捐活動的公司,看看舞台有沒有被動過手腳。」
「媽,所謂意外就是沒有人會預知,人家好心營救我,為我斷了兩根肋骨,你非但不去關心,反而還在這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和你的教授身份嚴重不符!」
「我看這個韓於墨就是災星轉世,他一出現你就發生意外。上一次是在銀行,你遇到了劫匪,這次又是在募捐會發生了塌陷?以後在不要和這個人再有任何來往!我會承擔韓於墨所有的醫藥費,另外再支付他一萬感謝費。」
「媽,您不知道,給災區募捐了兩千韓於墨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還每月從微薄的工資中撥出兩百元資助災區孤兒,一個小人物的奉獻精神,在當今社會實屬稀見,他是一個樂於奉獻不求索取之人,他是不會要錢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既然不要錢,那就說明他想要的東西比錢珍貴。」
「媽,您就不要胡亂給他扣帽子了,他是一個沒有心計城府之人,不然也不會在研究所被人陷害了。有件事我正想告訴您,我……已經答應做韓於墨的女朋友了。」
「什麼?我家寶貝乃一枚閃亮的女神,走到哪裡都是光彩一片,竟然和一個無錢無車無房的三無男談戀愛?這簡直就是本年度最諷刺的笑話!」
「白馬都是善變的動物,黑馬才是現實版的好男人。再說了,韓於墨不就是家裡窮點,可是他人貧腦又不貧,他是西北理工大學的高材生……」
「高材生有什麼了不起,大城中人流如潮,我隨便抓一堆都是高材生。」
「韓於墨目前正在考翻譯證,做翻譯從是他的人生目標。他有一顆金子般的心,由此襯托的他整個人都光彩照人。」
「想不到你這麼快被他俘虜!小保安斷了兩根肋骨,卻換來女神的愛,這個生意相當合算,韓於墨真是機關算盡啊。」
孔卉冬冷笑,鼓起了掌,用力踩羅菲拉的腳,威逼她也跟著鼓掌。
掌聲結束后,空氣依然緊密,面對兩張嚴肅的臉,楚雨蘊仰起頭,變得不屈不撓:「媽,韓於墨現在不是小保安了,他在一家大公司做研究工作。」
「大公司怎麼了?他又不是老闆,還不只是個打工仔!」
「媽,韓於墨有槍口下救人的勇氣,有為我斷肋骨的魄力,換成你心目中的三好女婿未必能做的到。」
「只要是愛你的人,我相信就一定能做得到。我孔大教授調教出來的兒女都是優秀的,所以,雨蘊你可不能讓媽媽失望。也不是媽媽勢利眼,韓於墨的確不是你的菜,他始終和我們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層次不一樣啊寶貝。」
「媽,都什麼年代了,還注重這些門當戶對的理論?韓於墨每一天都在為夢想而努力,每天叫醒他的不是鬧鐘,而是夢想。我想,我的男朋友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孩子,你一直都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根本就體會不到沒錢寸步難行的痛苦。媽媽不想你跟著韓於墨受苦受累,所以才一直給你尋覓一個有錢又愛你的老公。」
「媽,您的意思就是嫌貧愛富嘍?我記得您還教導學生,英雄不問出身,智慧就是財富,有了智慧就能創造財富,那些以勢力為目的的人都是小人。現在您自己卻變成了勢利眼!如果您的學生知道,德高望重的孔教授是一個口是心非之人他們的神情會如何?」
「完全不一樣的概念,我只是在給學生闡述理論,理論和現實之間總是有差距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天底下又有幾個父母願意讓自己優秀的兒女和貧窮結緣?」
「老媽大人,韓於墨是個有夢想有智慧的人,您怎麼就知道他會一直貧窮下去呢?」
「我不會完全否定一個人的成就,但成功不是那麼容易的,就算他以後會變得富裕,但時間是個未知數。即便他在十年內成功,但是你最好的年華已經流失了,所以與其等待他的成功,不如直接找個成功人士,將你燦爛的青春點綴的光芒萬丈……」
不愧為教授,這辯駁能力太過強大,楚雨蘊只得選擇逃跑,她迅速拎起魚,溜走之快就像一條魚。
孔卉冬端起黑乎乎的鍋,不信任地用鍋鏟敲打鍋底的焦糊,用一種憂傷的聲音說道:「雨蘊從小到大對我都是言聽計從,這次卻為了一個三無男給我臉色看?還親自下廚房為他做魚?我都沒有享受過這待遇。」
羅菲拉同情的拍打著她的肩膀,安慰:「反正魚也糊了,韓於墨吃著也會鬧心。想開點卉冬姐,孩子大了思想就會豐富,感情之事就由她自己做主好了。如果當初若蜜也選擇了一個三無男,就不會有今日的悲劇了。」
「三無男看招!我要動用親-情-團……」
教授大人猛然舉起鍋鏟,在一聲蕩氣迴腸的大叫過後,抽油煙機那閃亮的身體上,映照出她那微微扭曲的面部特寫。
真是慈母為兒憂,教授也轉形啊!羅菲拉嚇得搖頭,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