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畫中魘
楚家,書房。教授大人經常搬來一部精神食糧供女兒閱讀,讀書破萬卷一點都不過,從小楚雨蘊就是在書海中長大的。
這張白紙攤開很久了,她並沒有設計出自己想要的圖紙來,反而勾勒出一張男性的臉,如雕像般黑白分明,眼睛傳神,多看幾眼似乎瞳仁便能轉動起來。
她的手指反覆撫摸著這張臉,慢慢的畫面有了溫度,一如往日他的溫度。
「忻辰。」
她的眼底蕩漾起波濤洶湧般的情愫,輕輕的呼喚著這個埋藏心海的名字。這個聲音中彷彿帶著一股逆轉乾坤的力量,穿山越嶺,漂洋過海,來到了彼岸這端。
同一時刻,紐約。
夜已深沉,明月高懸,卧室床頭那溫馨的夜燈已經關閉,如水的月光透過薄紗的窗帘傾瀉而來。
「忻辰,忻辰。」
千里傳音至此,這個熟悉的聲音喚醒了正在熟睡的江明朗,只在眨眼間,他的床邊已經多了一個女孩,她依然長發垂肩,穿著當初那件月白亞麻襯衣,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就像一個聖潔的天使。
「雨蘊?我日日想,夜夜思,時時盼,終於把你給召來了嗎?」
「忻辰,我聽到了你呼喚我的聲音,好像非常遙遠,遙遠到我根本就無法飛度的地步。我想要飛,卻總也找不到一個方向,但是今天我好幸運,我抓住了一顆許願星,我跟著它一路飄來,從天際到海洋,漂洋過海,終於飄到了你的身邊。」
「許願星?」
江明朗望向夜空,正有一顆流星飛過,他急忙雙手合十許願,讓這顆許願星送來的女孩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忻辰,我不問你以前為何離開我,我只要你現在好好的陪在我身邊,許我一世歡顏。」
有些人,一旦遇見,便是一眼萬年。當初是一眼萬年,現在依然是一眼萬年,原來他們彼此的心意從未變過!
楚雨蘊的臉上展露歡顏,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他那男性的臂膀是那般的有力,將她牢牢抱住,這一刻情願了結時光,畫地為牢。
「楚雨蘊,你敢搶我的老公!我要殺了你!」
唐駿清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她的手中握著一把刀,神情猙獰,就像一個專業的殺手,朝著他們砍過來。
兩個人躲閃而過,房門已被封死,唯一的出口只有一扇窗戶。
「駿清,我根本就不愛你,與其這麼貌合神離的生活,不如放過我,放過我就等於放過你自己。」
「不可能,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搶走你!」
「唐駿清,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楚雨蘊,如果你真的愛他,就從這裡跳下去!如果你敢跳下去,我就成全你們!」
「忻辰,在這裡等我,我會回來的。」
楚雨蘊的眼神中掛滿了不舍,她將凝聚了幾年的深情目光一次性都留給了江明朗,慢慢的鬆開了他的手。
「不!雨蘊,要死我們一起死!」
「不可以,我要你好好活著。」
楚雨蘊回頭一笑,而後輕盈的跳上了窗,展開雙臂跳了下去。
「唐駿清,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雨蘊死了我也不會苟活。」
江明朗用鄙視的眼光望了唐駿清最後一眼,毅然從窗口跳了下去。
黑壓壓的夜空根本就看不到楚雨蘊的影子,他的身體迅速往下沉,彷彿已經墜入輪迴之海,深不可測,沒有盡頭。
途中他看到許多怪獸和美女,不斷的挑逗著他的髮絲和臉龐,他不予理會,竭盡全力的呼喊著楚雨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一陣冷笑傳過來,出現了唐駿清那張變形的臉,她的神情就像魔鬼一樣猙獰。
「楚雨蘊已經下十八層地獄了,因為我已經給你們下了詛咒,就是死了你們也不能在一起!」
「雨蘊,雨蘊……」
在一陣呼喚聲中江明朗睜開了眼睛,一雙手幫他擦拭著汗滴,輪迴之海消失了,他好好的躺在床上,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他的心還仍在驚悸當中。
「夢醒了就好,剛才看你那副痛苦的表情,我也會跟著你難過起來。老公,以後睡覺的時候手別放在胸口,容易做惡夢。」
這個一直默默守護在他身邊的女人表現的總是那麼大度,明明知道丈夫的心裡夢裡一直都藏著一個女孩,卻還要表面裝著風輕雲淡。在夢裡她一直都是一個可怕的女魔頭,在現實生活中她卻是一個識大體善解人意的合格妻子。
「只不過是一場惡夢,醒來就沒事了。」
「老公,周末我們去農莊玩一天如何?」
「我還要為珠寶拍賣會的事情做準備,沒有時間。」
「這些都留給助理就行了,工作永遠都是做不完的,要學會勞逸結合。老公,聽我一次好不好,一起去看看大自然,緩解緩解心情,說不定還能找見四葉草呢。」
提到四葉草,江明朗的眼神頓時變得溫柔,眼前跳動著許多關於舊日的畫面.……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尋找四葉草,從國內一直到國外,卻還是連四葉草的影子都沒有尋到。
「好,我答應你。」
「太好了老公,我們終於可以有時間去度假了。」
唐駿清的神情頓時變得驚喜,興奮的就像一個孩子差點跳起來,出現在開始,她急速盼望著周末的來臨。
「忻辰,忻辰……」
想不到只在一念間,楚雨蘊就靠在畫上睡著了,她發現畫紙是濕的,她摸了摸眼睛也是濕的,想不到她又落了淚,似乎每次夢到江忻辰她都會濕了眼睛。
這個人真是一個騙子,口口聲聲說許她一世歡顏,卻留下一世淚痕!
她粗魯的抓起那副畫準備撕掉,卻又被畫中人整治的柔腸百轉,情絲萬千。
門開了,愁容滿面的楚雨陽進來了,這個傢伙似乎是幾天沒刮鬍子了,頭髮亂糟糟的,憔悴了許多,一下子從弟弟升級成哥哥了。
楚蘊蘊趕緊將畫收起來,被這個小子看到又成了笑柄了,當日是誰在眾人面前誇下海口,說什麼江忻辰滾了就滾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死小子,失魂落魄的怎麼回事?」
「姐,我找不到青茉了,她走了,連話也不留給我一句,她就像當初的江忻辰一樣,突然間銷聲匿跡了。」
「你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嗎?她愛走就走,與你何干?」
「不是怕你罵我沒出息嗎?我們是分手了,我只是答應不愛她,可是心裡還沒有答應我自己,所以我對她還是藕斷絲連的。可是突然就在昨天,她的房間已空空,電話也變成了空號,我到處找她不見蹤影,她就像在人間蒸發了。」
「估計是人家討厭你了,想甩掉你,於是就想出來這樣一個消失方案。」
「姐,難道你相信江忻辰的消失也是這樣的原因嗎?他突然間討厭你了,於是就給你玩起了長達幾年的失蹤遊戲?」
「不!他不會這樣對我!」
「那你說他為什麼銷聲匿跡了?」
「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
楚雨蘊氣憤的將桌子上的書一股腦全部推到了地上,卻不偏不倚把那張畫給帶了出來,正好讓楚雨陽的眼光逮了個正著。
「姐,原來你還在想著江忻辰?」
「鬼才想他了,看到他我就討厭,這是我從前給他畫的好不好?」
「以前畫的嗎?怎麼看著墨跡還未乾呢?」
「那是因為便於詛咒他!」
「嘴硬!懶得給你說,我繼續去找我的青茉了。」
「沒出息!世上又不止蘇青茉一個好女孩,給我把鬍子刮乾淨,頭髮整好,看到你這幅落魄的鬼樣子我就來氣……」
「咩!你當時找不到江忻辰那會不比我很多少。」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