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南區問審室
南區警察局。
七名發現屍體的環衛工人被重新召集了起來，此時全坐在一間寬敞的問審室里，正襟危坐、神情嚴肅，內心極度忐忑。
從第一具屍體被發現至今，已經過了七天，第一個環衛工人在當天就被釋放了，因為無論從各種角度來分析，他們都不具備作案的可能，但今天，又被重新召集了回來。
口徑是出現了新的線索，要重新梳理口供，但對於這七名環衛工人來說，那一天，卻是他們此生最不願回想的一天，猶如惡夢般的畫面，一直在他們腦海里縈懷不去。
七名環衛工人的性情不盡相同，但此時都是同一幅表情，眼睛失焦、茫然，只等著問話的警官出現，好結束這如坐針氈的等待，早點回家。
至於能否有新的發現，那是警察的事，他們管不了，也愛莫能助。
空蕩房間里，輕微的異響，都能讓這些環衛工人乍起毛髮，更別說開門的異動。
幾乎是瞬間，他們同時把目光投注向大門處，但只看到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那個，年齡極小，似乎連大學都還沒畢業，滿頭銀絲，完全沒有一絲警察的樣子。
倒是跟在後面的那個男人，應該快三十歲了，樣貌端正嚴肅，應該才是這次問話的警官。
環衛工人保持著沉默，經歷了幾次問話，他們知道每個警官都有自己的方法，所以都在等著那個中年警官先開口。
「你們不用太過緊張，這次只是循例問話而已，放輕鬆點。」
讓環衛工人詫異的是，開口的卻並非他們認定的警官，而是那個銀髮青年。
緊張？
能不緊張么？
每次回憶起那血腥恐怖的畫面，他們連飯都吃不好，覺都睡不下，這種狀態下，早就成驚弓之鳥了。
不過，這個青年的聲音，聽起來，倒是讓人感覺滿舒服的。
「其實你們是因為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所以才會比較驚恐，若是遇得多了，便不會跟現在一樣了。」
丫的，誰想再遇到一次？
這種事情，一生遇到一次，已經算是萬分倒霉了吧！
對青年的良好感覺稍減，這青年警官，也太不會說話了吧。
「為了使接下來的問話能夠順暢進行，我需要先緩解一下你們的情緒，這麼緊繃著，可問不出什麼東西。」
「你們都抬起頭來，看著我的手臂，隨著我的手臂揮動，調整一下呼吸的節奏。」
環衛工人聽話抬頭，目光都投注到銀髮青年的手臂上，只見銀髮青年的手臂緩緩抬起，輕緩道：「吸氣！」
目光伴隨著銀髮少年的手臂上移，同時，跟著抬臂的節奏，他們緩緩地吸進空氣，莫名的，身體似乎也動了起來，一下子挺直。
「呼氣。」
手掌迴轉，手臂緩緩下擺，環衛工人隨著那莫名的節奏，緩緩地吐出了剛吸入肺腑的空氣，身體也變得松馳起來。
嗯，貌似還真有用！
只是一吸一呼，環衛工人都總感覺身體放鬆了下來，雖然內心依舊有忐忑，但卻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吸氣！」
緩緩地吸入空氣，跟著手臂上升的節奏，這一次，他們似乎能感覺空氣的流動，從鼻腔而入，經口腔，流進肺腑……
「呼氣。」
剛吸入的空氣，在肺腑里繞了一圈，當再度回到口腔的時候，竟像是把身體里不好的東西，全都帶了出來。
不單是生理上的廢物，更像是那些緊張不安的情緒，也被這口氣帶了出來，漸漸遠離。
「吸氣！」
緩緩吸入、壓進肺腑，身體似乎跟周邊環境，融為一體，緊張不安的情緒，若是能跟這個環境同化，想必，那就算不得什麼了。
但接下來，以環衛工人的感覺，節奏應該到了『呼氣』環節，但他們卻沒再聽到銀白少年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清脆悠揚的響指。
噠！
全身肌肉瞬間放鬆，思維一片空白，靈魂茫然地往某個方向逝去。
那天晚上的畫面，再一次充斥著腦海，只是這一次，彷彿像入夢了一般，雖然依舊真實，但卻沒有那種震驚的感覺。
七個環衛工人神態各異，身軀軟倒在椅子上，紛紛以最舒服的姿勢，進入了夢鄉，而跟他們有些相似的，是跟著銀髮青年一起走進入這間問審室的中年警察。
他保持著站立的姿態，但身軀卻倭了下來，漸漸軟倒，像是身體在自動調節，最後坐在了地上，以最舒服的姿態，閉目沉睡。
一時間，問審室里除了銀髮青年，其他人在響指的悠揚清響之後，都瞬間進入了夢鄉。
銀髮少年緩緩地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寂靜，片刻之後，他的眉毛皺了起來，嘆了口氣，拉開問審室的門，緩緩走了出去。
南區警察局作為區局，面積極大，幾個問審室連在一起，而問審室的外面，便是一條極長的通道。
此時，通道的另一邊，正有幾個人在急步走來，為首的那個男人，赫然便是白秋之前才見過面的四九所異人，嚴達。
「嚴達，你來這裡幹什麼？」白秋皺眉道。
「我來幹什麼？」
嚴達看到這銀髮身影，立刻譏笑了起來，「自然是趕在這些環衛工人的記憶被清除前，找尋相關的線索了，怎麼，難道只許你二五所問話，還不許我四九所接觸了？」
「問話？」
白秋啞然失笑，時間踩得這麼巧，正好在他們進行靈魂回放的時候，四九所也趕來了？
只怕不是單純的問話，而是怕二五所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想要來分一杯羹。
或是，就算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也不能讓二五所單獨獲得，以免落入劣勢。
不想著怎麼把案件解決、減輕傷亡，而只是想著自己爭功，這種人，真是到哪都能遇得上。
「行，等下我們就走了，你們隨意問。」
「憑什麼！」
不同於白秋的息事寧人，嚴達地是冷笑了起來，「憑什麼你們有優先權？」
「這個案件，是四九所跟二五所協助破案，就算是有優先權，也應該是我們四九大所，而不是二五所、這種連人員都嚴重不足的異人所吧？」
「你究竟想怎麼樣？」
白秋的臉色冷了起來，不說其他，單是二五所現在已經進入了問審環節，就算髮生了什麼事，最少也得等這個環節結束吧？
但嚴達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沒想怎麼樣，讓你的人滾出來，等我們問完話，你們愛咋滴就咋滴。」
嚴達獰笑，有若遊離於歡場的熟客，無論任何情況，都得讓他先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