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陰魂界（十六）
一如平時的綿綿毛雨，若說有什麼異常，那便是雨勢大了少，但卻沒有前兩劫那般威勢。
孫凡立刻轉變心態，眼孔頓時急張，這哪裡是潑天毛雨，這是劍雨！
每一滴猶如細針般的雨滴，都是一把鋒利無比、散發著駭人氣息的長劍，若是滴落下來，輕易就能把人刺個對穿。
而且這些劍雨，不單是表面的鋒利，在靈魂感知之下，竟隱藏著浩然辟邪的雷電之力，及爆裂凶戾的烈焰之力，兩種詭異的力量，竟在水劍的調和下，宛如一體、互生增益，這哪裡只是單純的水劫，簡直是三劫合一了，威力之大，最少是之前天劫的兩倍，甚至於三倍。
孫凡莫名地感知了一種古怪的情緒，天威之下，異種消散！
小笨慵懶地趴在地上，像是經過剛才的劇烈戰鬥，它已經累了，一幅事不關已的樣子。
晨晨倒是睜大著眼睛，神采奕奕，但卻沒有出手，彷彿這個天劫，早已被定為他人的玩具，並且不允許她一起玩耍。
出手的，會是陰魂界里的白秋嗎？
孫凡若有所感，看向了石階那邊，只是陰霧依舊籠罩著一切，讓人無法看得透切。
……
白秋遙望滿天劍雨，劍勢不快，但卻重若萬鈞，道家劍陣，有多久未曾見過了？
好像，自與屍祖一戰後，便不曾再見過，身中屍毒，又怎好再與道佛兩家的修者見面，就算正一盟威道已不在，但也不得墜了那萬古威名。
「如今在這陰魂界里，道佛不顯，師尊，你且看看，我這浩然正氣劍，舞得可好？」
「一生仗劍自由韁，江河日落入冥川，但有一絲正氣存，不教邪魔見純陽。」
手掌在腰間一抹，凈妖殺劍寒光四溢，一字一頓、一字一劍，白秋念得極慢，彷彿是記不起這『浩然正氣劍』的口訣，又彷彿，只有這樣念、字劍契合，這劍決的威力才能衍至巔峰，又彷彿，只有這樣念，才能已不知道能否聽到的師尊，聽得真切。
劍影閃爍、重疊若劍陣，每一劍揮舞過後、殘影連連，似乎只要揮舞過的地方，都會衍生出一把鋒利無比的恐怖殺劍，劍體虛幻，明顯並非實物，但其蘊含的盪妖氣息，卻是驚人之極。
看似緩慢，但若對比起劍雨落下的速度，卻又快到了極致。
這舞劍之間，幾若一蹴即至，劍止，萬千虛劍，若開屏孔雀，在凈妖遙指蒼天之時，猛然朝上蒼激射而去！
「浩然正氣劍！」
鏗鏘！鏗鏘！鏗鏘！……
這些虛幻的『凈妖殺劍』，以盪盡一切的決然氣勢，騰飛上天，跟劍雨甫一接觸，劍雨頓時潰散。
毫無一絲停頓，這代表著蒼天之志的水劫劍雨，在這虛幻的『凈妖殺劍』之下，竟如豆腐一般，輕易就被刺穿破碎，化為水汽上升，匆忙地想要逃回雲層之內。
『凈妖殺劍』余勢不減，無論破碎了多少劍雨，速度依舊保持著最高速度，最終，竟把這雲層給刺了個對穿。
厚實的劫雲，本來已凝若實體，此時被『凈妖殺劍』接連刺破，竟變得破落起來，月光透過雲層，照下了斑駁的光點，已無降劫之力。
收劍回腰，眼裡猶有追思，手指一翻，一枚銅錢被白秋輕拋上天，那，是收走了夏紗天魂的銅錢。
這枚蘊含著夏紗天魂的銅錢，如之前一般，不斷翻滾著朝上空升騰，直至到了某個高度，才突兀滯了下來。
若此時從夏紗的角度看去，便能發現，透過這滯在半空的銅錢眼孔，便能看到整片劫雲。
嘭！
劫雲極速扭曲變幻，像被某種巨力不斷拉扯般，起初還能勉力掙扎，但不少雲霧卻是斷裂破碎，順著銅錢眼孔，朝夏紗急速飄來。
最後，所有的雲霧，都被這股巨力拉動，瘋狂地朝著銅錢眼孔湧入，然後化為點點星光，飄進了夏紗的身體里。
劫雲消失，月光重新灑落在陰魂界，遊魂野鬼不見、魘已全數陣亡，九大戰將凌空屹立，面貌凝實了極多，突兀向白秋奔來，化為銅錢回到了白秋手裡。
輕扣手指、響指悠揚，飄落一地的撲克牌，回歸到兩手之間，翻手，已然消失不見。
雙手擺於身後，抬頭仰望，白秋彷彿在這月朗星稀的夜裡，再度看到了那熟悉的蒼老面容，嘴角笑意不斷，似乎對他極其滿意。
……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孫凡愕然，只聽得鋼鐵交加的清脆聲響，從天而降的潑天大雨，竟逐漸變得稀疏起來，最後，劫雲更像是被某種力量捅破了，消散無蹤。
丫的，這是捅破天了！
就算是蒼天之志，只要擁有足夠力量，也能逆天而行嗎？
「你聽到了？」林軒轅意動揚眉，轉頭看古蕾娜，「你呢，也聽到了嗎？」
古蕾娜點頭，「金戈之聲，就像電視劇里的沙場殺伐，但卻不讓人煩躁，反而……有些悅耳。」
「是啊是啊！」
朱舍也點頭回憶，「聽起來還滿好聽的，有點像是交響樂。」
林軒轅面容古怪。
乖乖不得了，凈妖殺劍在陰魂界里的殺伐之音，以這三個人的靈魂之力，竟能感知得到！
若是孫凡等人問出為何雨勢會漸小，林軒轅不會有任何疑惑，凈妖殺劍，本來就是有緣者，才能得聽那殺伐之音，若是無緣，便是與白秋對戰，也只會見得寒光閃爍，便身首異處。
只因這凈妖殺劍，本來就是一把靈劍，而並非實物，所凈者、靈魂，所以根本不會有任何聲響，唯有用靈魂去傾聽，才會發現一絲異樣。
林軒轅笑而不語，佛度有緣人，看來這三個人會出現在白秋身邊，冥冥自有定數，卻是不知，最終他們會達到何種高度。
「夏紗出來了！」
朱舍突然叫了起來，眾人回頭望去，只見白秋抱著夏紗的嬌體，從石階陰霧裡走了出來。
胸口略有起伏、臉色紅潤，夏紗似乎已恢復正常，只是太過疲憊，已再度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