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屍群
白秋說完之後，漆黑幽深的森林又恢復了寂靜，半晌，銳利得仿能刺破耳膜的聲音，如電鑽般地往腦袋裡穿。
「哈哈，把我收了？」
「確實，當初我在白命的面前，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要不是歐陽林，我估計早就魂飛魄散了。」
「但是，那又如何？」
「四十年過去了，我早就不是當初那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小鬼魂，現在，就算白命站在面前，也沒把握收了我，因為，我是鬼首，因為，我早就跟這陰巢，融為了一體。」
「白秋是吧？就算你是那個人，就算你是白命，以你現在的修為，不要說收了我，今天你能逃得出去，算你厲害！」
啪啪啪……
厲鬼曹嬋妗聲音剛落，參天大樹，樹榦裂開，垂下來一條條鮮艷赤紅的絲線，每一條絲線，都像是被鮮血浸泡過，紅得刺眼、紅得詭異，更散發著一股極為濃厚的血腥味。
這些絲線，就像是上吊之人的工具，每一條絲線，都掛著一具已經乾癟的屍體，彷彿當有人在這自殺林上吊之後，就會受到某種莫明力量的索引，逐漸被拉到樹枝、樹榦裡面，而這些參天大樹，便成了這些上吊者的墳墓。
此時，這些大樹在厲鬼曹嬋妗的控制下，樹榦裂開，釋放出裡面早已乾癟的屍體，雖然有樹榦保護，但這些屍體也已經腐爛不堪，大部分露出慘白的骨頭。
一二三……
從裂開的樹榦里掉出來的屍體，最少有數十具，這些屍體里，有男有女，幾乎是對半分。
每一具屍體的臉部，都浮現出一個痛苦不堪的鬼臉，彷彿下一秒，他們就要窒息而死。
剛才攻擊白秋，現在鬼體已經變得支離破碎的女鬼，在這些屍體出現的瞬間，便被攝回了屍體裡面，跟其他的鬼臉一樣，露出了極為痛苦的神態。
似乎，比剛才鬼魂即將崩潰，魂飛魄散的時候，還要更加痛苦。
這是生命被剝奪時所遭受的痛苦，對於任何鬼魂來說，這種痛苦，是深植在記憶、靈魂深處，最不能承受的劇疼。
白秋的臉色變冷，眼神前所未有地凌厲，「沒想到這四十年間，你竟犯下了這麼多的罪業。」
「以樹養屍、以怨養魂，不斷讓他們重複生前最折磨的時刻，以激發他們的怨氣，化為你最可怕的工具。」
「你是把這自殺林，當成了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嗎？」
「你有什麼權力，去折磨他們，讓他們遭受如同地獄般的苦楚？而且，你根本不是為了讓他們悔恨，懺悔生前的一切，而單純是為了折磨他們，吊住，甚至壯大最後一口怨氣，你……」
「簡直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
曹嬋妗不屑道：「哈，當初我被逼得上吊的時候，那些人，又何嘗不是喪心病狂？」
「拿著道德、風評充當武器的劊子手，他們比我更可怕，那一刀刀削下來，都不帶血的！」
「憑什麼我就要承擔當時的社會道德，而這些食色男女，就能在這森林裡肆意踐踏我的信念，把愛情當作肉體遊戲，隨意玩弄？」
「哈哈，我要告訴他們，愛情是偉大的，愛情，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
這是社會進步的錯嗎？
明顯不是，只是當人死之後，鬼魂離體，很多記憶都會以更快的速度遺忘，但最珍貴的東西，反而會越發深刻。
陷在那段苦戀里的厲鬼曹嬋妗，思想已經完全扭曲，任何不以她思維準則存在的現象，都視同對她生前經歷的否認，甚至於，挑釁。
「這煉製鬼屍的方法，是誰教你的？」
跟已化為厲鬼曹嬋妗，已經沒有交談的需要，白秋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煉製鬼屍的方法，究竟是誰教給她的。
四十年前的陣法，雖因陰陽之變發生了變化，但依舊能起到困住曹嬋妗的作用，這也是她至今依舊只能在自殺林里害人的原因。
但既然出不去，那自然是有人進來了，並教會了曹嬋妗煉製鬼屍的方法。
這個人，會是誰呢？
「哈，這四十年間，來過這裡的人不少，不單有邪修妖怪，更有極為罕見的殭屍王，我會這種煉製鬼屍的方法，很奇怪嗎？」
「你還是好好擔心你自己吧，上！」
血紅絲線越垂越長，那些屍體最後落到了地上，當接觸到地面的時候，鬼臉瞬間消失，赤紅嗜血的恐怖眼瞳，猛然睜開！
血紅絲線的上端突然斷開，化為了一條條項圈系在了這些屍體的頸部，然後，這些張著獠牙的赤眼屍體，像活人一樣奔跑了起來，張牙舞爪，急欲把白秋撕成碎片。
「我去，這些所謂的鬼屍，看起來比米國的喪屍片還要給力啊！」
「加油，看好你們……啊！」
林軒轅興奮地跳了起來，落下的時候腳底一滑，像只猴子一樣掛在了樹枝上，但他立刻弓起身子，大聲咆哮道：「白，再來個給力點的，場面要大一點的！」
場面要大點的？
白秋的手指一翻，一個古樸殘舊的銅錢，突兀地出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個銅錢，跟之前幫夏紗覺醒的那個銅錢，一模一樣。
大五帝錢。
手腕翻轉，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大五帝錢，回蕩著清脆的聲音，開始向上翻滾，疊影重重，彷彿這個銅錢不止一個，而是多個銅錢疊到了一起。
當這枚銅錢到達高點，緩緩落下的時候，已赫然變成了三個！
鬼屍群距離白秋，只剩百米！
這三個銅錢緩緩落，不斷地翻滾著，就算已分出了兩個銅錢，這些三個銅錢依舊疊影不斷，似乎，還能再分出幾個銅錢。
與緩慢下落的銅錢成鮮明對比的，是勢如破竹、快若閃電的鬼屍群，他們跟白秋的距離越來越小、越來越近，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當鬼屍群距離白秋只有十米的時候，三個銅錢已經落到了白秋的胸前。
右手上擺、身體微傾，把這三個銅錢收進了手掌里，然後，當白秋反手激射而出時，三個銅錢，已變成了九個銅錢。
澄黃光芒，閃亮了這一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