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以血還血
「難道我們毫無生路嗎?」高敬宗憤憤不平的道:「本都督不甘心啊!」
張玄之與崔逞幾乎異口同聲道:「有!」
「哦?」高敬宗興奮道:「願聞其詳!」
「玄之!」崔逞故弄玄虛的道:「不若我們把心中所想,寫在紙上!」
「誠所願也!」張玄之隨即提筆,不過他發現卻不是常見的毛筆,而是鵝毛筆,頓時有點失神。稍作遲疑,張玄之還是寫下一個字。
幾乎同時,二人將手中的字遞給高敬宗。高敬宗一看,卻見崔逞寫的是一個「苻」字,而張玄之則寫的是一個「秦」字。雖然二人字不相同,但是想表達的意思卻都是一樣的。
高敬宗疑惑的道:「二位先生說,本都督的生路在氐秦苻堅手上?」
崔逞道:「不錯,眼下咱們北府軍雖然連勝,實際上卻是走在懸崖邊上,隨便踏錯一腳都會萬劫不復,要想取得一線生機。除非和苻堅聯手。」
「對!」張玄之道:「我們只有背造氐秦,才能取得氐秦的援助,就算燕國傾國之兵來攻,一戰之力。」
高敬宗聽起二人的想法,感覺有點意想天開。苻堅是什麼人?高敬宗通過歷史的了解,對其知道一些。要說苻堅一生,殺堂兄篡位而立,東討鮮卑慕容燕國,北打拓跋代國(北魏的前身)西征張氏涼國,西南滅張蜀王國,滅氐族楊氏仇池國。再加苻健在位時期滅掉的劉晉王國、張秦王國。可以說氐秦是五胡亂華時期擴張版圖最大,實力最強的國家。
然而苻堅這個人,卻是一個心理變態。不僅納慕容雋的女兒清河公主為後,而且連慕容沖也沒有放過。想起苻堅,高敬宗不禁菊花一緊。他實在不想面對這個變態。高敬宗怯怯的道:「苻堅可靠嗎?」
「這個……」崔逞沉吟道:「至少是我們先抵擋住慕容雋的第一波攻擊,至少表面上不敗,才有資格跟苻堅聯手。」
高敬宗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沮喪。就在這時,突然帳外傳來一聲焦灼的聲音:「都督——稟告都督,睢縣縣城有變!」
高敬宗臉色一變,趕緊衝出帳外,踏上軺車,向睢睢城行去。
原來一個時辰之前,黃秋生悠悠轉醒。他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圍了黑壓壓一大群人。黃氏湯餅鋪是睢縣縣城的老字號商鋪,黃秋生本人經營有道,與鄰和善,風評不錯。看到黃秋生家中突遭橫禍,這些鄰居就來幫其收斂黃母、黃妻以及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甚至沒有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的嬰兒。
黃秋生一直像一截木樁一樣,靜靜的坐在那裡,眼睛紅得嚇人。等鄰居幫其把遺骸放進剛剛布置好的靈堂里,突然黃秋生跪在地上先朝母親的靈位咚咚的磕頭,然後再朝妻子的靈位磕頭。
地上傳來咚咚的聲音,不一會兒,黃秋生額頭上就鮮血淋漓。
「秋生,節哀吧!」
「人生不能復生看開點!」
「你還年輕,再娶一個媳婦,也不至於讓你們老黃家的香火斷了……」
「對,這狗、日的世道。」
「堅強點,好好活下去!」
眾鄰居七嘴八舌的苦勸著黃秋生。然而黃秋生突然衝出靈堂,來到院里柴堆翻騰開來。不一會兒,就滿齊人高的乾柴,掀得七零八落。
「多好的孩子啊,居然承受不住,魔怔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誰說不是呢?」
黃秋生對周圍鄰居的言語,不聞不問,掀光所有的柴薪,黃秋生就用雙手挖起土來。土質干硬,不一會兒,黃秋生的手指就鮮血淋漓。彷彿此刻黃秋生已經失去了痛覺,繼續挖土。挖了足足一刻。他從土堆里挖出一個用黑羊皮包裹的長形木盒。沒有人清楚,這是七年前,黃秋生在城外撿砍柴的時候,遇到的一名身披黑色甲胄的將軍,當時這個黑甲將軍已經重傷垂死。黃秋生心善,就挖個坑將這名黑甲將軍掩埋了,避免其暴屍荒野。其實不問,黃秋生也知道這種穿著黑色甲胄的將軍,肯定是冉天王的麾下。
黃秋生見黑甲將軍的腰刀不是凡品,就放在柴堆裡帶進城,埋在柴堆下面。這一埋就是七年。黃秋生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用到這柄戰刀,一旦將來天下太平了,白虜被趕走了,他再挖出來賣掉。可是現在他卻想用這柄大環刀為自己復仇。
黃秋生輕輕用手一拂,黑羊皮已經變成碎片,紛紛掉落。黃秋生手腕一用力,「嗆啷」一聲金鳴,卻見這柄大環刀,泛著暗紅色的血光,居然沒有半點上銹……
看著黃秋生握著刀,周圍的鄰居都嚇壞了。
紛紛跪在地上沖黃秋生磕頭,一名鬚髮皆白的老漢流著眼淚道:「秋生,你別這麼衝動。有話,有話好好說。你再鬧下去,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整個坊子的鄰居,少不得都被你牽連!」
另外一名與黃秋生本家的兄弟怯怯道:「小四,大夥都是看著你長大的,您還真的忍心拉大夥一塊給你陪葬么?」
原本鮮卑慕容部佔領中原以後,制定了一套「連坐法」,既一人向鮮卑人發攻襲擊,一條街、或一個村子里的人,所有人都被視作叛逆,格殺勿論。這條「連坐法」用鮮血和無數次的屠戮,威懾得漢人百姓不敢反抗。事實上除非實在沒有活路,中原百姓是不敢反抗燕國鮮卑人的。哪怕這次慕容雋窮搜各郡縣,無惡不作,敢起來反抗的漢人百姓,不過五分之一多點。
「大傢伙這也是沒有辦法,秋生,你看看大夥這麼多年幫助你的份上,發發慈悲吧!」
黃秋生仰天大吼道:「都給我閉嘴。楊七郎,你還好意思說,你還是一個有卵子的男人嗎?你還是一個有卵子的男人嗎?」
楊七郎垂首不語,黃秋生說得不錯。他如今已經四十有三,原本依靠殺豬為生。可是去年慕容垂率領鮮卑軍隊駐守睢縣縣城,幾名喝多了的鮮卑士兵撞開了他的家門。糟蹋了他媳婦和三個女兒,其中最小的女兒才十二,居然被鮮卑士兵活生生的***致死。大閨女才二十七歲,突然早已結婚嫁人生子,結果被鮮卑大兵糟蹋了,想不開投河而死。而且還是一屍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