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南回天錄 凡仙第一課 渡人渡己渡妖怪
上回話說道我與眾人正準備起身趕路前往都昌鎮。忽然從江邊的小樹林里衝出一群人，大概有十幾個，一齊跪在我們的面前，大呼「仙人救命」。
還沒等我接腔問是怎麼回事，跪在最前面的一個壯漢便開口說道：「小人王大柱，是都昌鎮小王村的漁民，村裡的老老少少世代都以打魚為生，半月前，村裡的人開始陸陸續續被妖邪附體，被附體者六親不認，茹毛飲血，三天後就死掉了，繼而第二人被附體，著幾天已經死掉四五人了，村裡人請了幾個和尚道士，來了之後都被妖邪一頓臭罵，不知道用什麼妖法，將和尚道士的衣服全部拔光，幾個和尚道士受驚之下，跑了，我等十幾個青壯年，意欲和妖怪拼個你死我活，奈何妖怪力大無比，法術也甚是詭異，我等一近身，便失去了理智，互相攻擊了起來，無可奈何，只能在江邊躲避，哪曉得看到仙人得道成仙一幕，所以才冒然出來求救，仙人，救我們啊！！！」。
聽到王大柱稀里嘩啦把事情原委講了一大堆，我頓感這是天機所定，剛好渡了四重天，可以一試凡仙的能耐。於是，我裝作深沉的說：「我不是仙人，是個道士，你們叫我道長就好了」
話剛落音，就聽見老丈母娘開口說道：「這乃是江南馬家家主，恰逢路過此地，盡捉妖擒魔之事，不過爾爾」
我一聽，心裡哭笑不得，這丈母娘真的是處處為馬家著想，估計這以後還得四處宣揚馬家出了個地仙的。
王大柱等人聽到此言后，俯身倒地，齊呼：「道長若願出手相助，我等小王村之幸也」
我說道：「你們起身，帶路吧」
王大柱帶著路，眾人直奔小王村。路上，王大柱告訴我，這個妖怪很奇怪，平日就待在房子里，不出門，晚間就將村民家的豬狗雞鴨抓回房間，待第二天一早，村民發現房子周圍，這些家畜屍體完好，但血已經被吸光。而且，此妖怪除了沒五天換一個人身，基本不主動攻擊村民。
聽完王大柱的講述，我凝神閉氣，掐指一算，便算出了這個妖怪的來歷了。剛走到村口，我便看到其中一間房屋黃色的妖氣衝天，我一笑，直奔此房。
王大柱一邊追著我，一邊問我：「道長高深，是如何知道妖怪在這間房的」
我盯著妖氣，故作神秘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頃刻，我與一眾村民來到了這間房子面前，房子是村子里為數不多的好房子，牆有雕磚，屋有瓦緣，比起其他的用土磚與茅草做的房子，很是顯眼。院子里有一間正堂，兩間廂房。
我回頭問王大柱：「這是村裡富戶的房子吧」
王大柱說：「道長，這是村長的屋子」
我又問：「那，村長家還有人么？」
我問完后，之見一個身體肥碩，白白嫩嫩的大胖子走到我的面前，哭喪著臉說道：「道長，我爹和我媳婦都還在裡面呢」
我一聽，原來是村長的兒子。我臉色一怔：「此妖物來之前，你們家發生過什麼事兒沒？」
胖子擦了擦臉上的鼻涕說：「不知道道長問的是什麼事兒」
我眉頭一皺，說道：「殺生，缺德的事情」
胖子一愣，臉上為難的說：「這個，這個.……」
看到胖子遲疑，王大柱拉著他，沖他說道：「二毛，有什麼事兒，你趕緊說吧，不然村裡人要死絕了的」
胖子一聽，嘆了口氣，一頓腳，說道：「實不相瞞，半月前，家中的雞鴨總是被偷，我老娘懷疑是有黃鼠狼偷吃，便與我商量，到鎮上的藥店買了些一步散，此葯本來是對人下藥做藥引用的，毒性極小，動物吃后，至少一個時辰方能發作，只能黃鼠狼太狡猾，便考慮著將此葯先與雞吃，待黃鼠狼來偷食時，不會發現下毒，吃雞后一個時辰放才能發做，此時，再將黃鼠狼抓住，就很容易了」
我插嘴道：「黃鼠狼本是靈性無比的動物，有吃的喝的，與它一些，改日必會報與你，你們怎麼能想出這麼惡毒的方法」
胖子看了看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長說的對，無奈家母心中氣悶，我也是一時糊塗，隨了家母的意思，將買回的毒藥在子時混入雞食中，國不出所料，二更時，聽見雞棚里撲撲曈曈的折騰，去了之後，便見一黃鼠狼半醒不醒的倒在地上，我與家父，家母，媳婦將此物關於籠中，每日浸泡與水中，以解心頭只恨，第三天的時候，家父帶來一人，是鎮上的王書判，也是我們的遠親，說是想要做一直狼毫筆。於是，便將此物提走了。
「是不是提走後，沒幾天就發生了這事」我問道。
「是的，先是家母，再是小人賤內，再是內弟與弟媳，再是家父，我家裡的人，就剩我一個了」胖子說完，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也太過分了，按說，動物修習道家，都是明白功德報應的，這隻黃鼠狼既然都已經脫身，出來鬧一鬧也是應該，但怎麼能一下子傷了人家五口性命。想到這裡，我回頭對眾人說，我進去看一下。
剛準備進去，就被老丈母娘馬汝芳給拉住了，對我說：「此物道行不淺，你小心應對」
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走進了院子。
剛走進院子，就被一道無形的東西給擋住了去路，我心意一動，一掐指，口說「破」，
一道黃煙氣，妖物做的屏障就破了。
剛一破，就聽見西廂房裡傳來一個怪裡怪氣拖長的聲音：「哎呦，哪兒來的高人拉」
我四處環繞看了一眼，看到院子正中擺著一把椅子，於是，走過去，坐在椅子上，也慢條斯理的說：「三百多年的道行，就不想要了」
剛說完，只聽見廂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老頭，滿臉紅潤，沖我一揮手，一道妖風呼嘯而來，我心隨意動，一扭身，跨越十丈的距離，瞬間來到老頭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嘿，在這兒呢」
老頭，不對，是妖怪大吃一驚，退後幾步，從手中變出一個拂塵，說道：「原來是來了個有道行的賊道士，好，讓你嘗嘗我的九尾拂塵」說罷，又是一揮，「啪」的一聲，我猝不及防，被忽然變長的拂塵擊的飛起，裝在了房門上，落在地上。
按道理，我四重天的修習對付一個三百年的妖怪，是搓搓有餘，一個妖怪，三百年的修習，方能到前一重天的程度，九百年才能到后一重天的程度。要不怎麼說，八仙中，唯有蝙蝠成正果的張果老修了上萬年方能位列仙班呢。動物修道都不容易，這隻黃鼠狼，區區一重天的道行，多了這個法器，居然能將我打的飛起。幸虧眾人都在院子外面，不然這個臉就丟大了。這個場子，我一定要找回來。
我單手一撐地，拔地飛起，運氣丹田，真氣護身，咬破食指，憑空邊念邊畫出一道符，大喊一聲「打」。
之見符嗖的一下，直奔妖怪，妖怪一看不好，又是一揮手中拂塵，兩物相撞，轟隆一聲，符被打碎，妖怪也被震倒在地，口吐鮮血。
我落下地來，單手一指，妖物，還不現身。
之見老頭眼睛一閉，大叫一聲「啊」，昏了過去，同時，在老頭的右側，出現一個幻化不全的妖怪，妖怪是個中年婦人，但因道行不夠，嘴巴上居然還有長須，顯得甚是面目可憎。
妖物現身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口呼：「小妖有眼不識真人，忘真人饒我一命」
我依舊找到那把椅子，坐下來，問她：「你是那個山頭的，跑到這兒來害人」
妖物說：「小的是鄱陽湖邊土生土長的，只因三百年前有機緣得到呂洞賓上人一道真言方才開竅，才能修行了三百年。」
我一聽，這傢伙一上來就說自己的靠山是呂洞賓，我眼神一閉，算了算，確實如此，三百年前，呂祖路過鄱陽湖，口饞鄱陽的水產，於是在湖邊大快朵頤，吃罷喝罷，意猶未盡，在湖邊賦詩一首，剛巧就被這隻黃鼠狼聽見了。
我剛一算出，鬧到嗡的一響，眼睛一黑，就聽見有個很粗的聲音在腦海里說道：「妄測天仙意，著一擊，罰二十年道行」。
哎呀，我的天，我就算了算呂祖的事情，就被罰了二十年，看來，著僭越的規矩，還得抽時間好好看看，真是心疼死我了，二十年啊，我今年也就二十五歲而已。
道行被罰走了，心裡一肚子的氣，沒好氣的對妖怪說：「你就說說你，為什麼殺人吧」
妖怪說道：「小的本是不想殺人的，只因前幾日小的的子孫不懂事，偷吃了他家的雞鴨，他家設計將小的子孫拿下，我本來想送她一些好處抱歉一下的，誰知他將我族子孫送與他人，開水燙死，扒皮拔毛，慘不忍睹，小的一氣之下，便殺到他家，也是想與他一些教訓，真人，小的也請你做主啊」
「做主，做什麼主，你都搞死人家五口人了，這地上的老頭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我沒好氣的說道。
「稟真人，這幾個人只是因為小的上了他們的身，丟了一魂一魄，活是沒問題，只是……」
妖怪打了個忍。
「只是什麼？趕緊的說？」丟了二十年道行，我心裡也是煩躁的很。
「只是醒來之後，便成了心智不全之人了」妖怪說道。
聽到這裡，我心中忽然一動，記得在地仙訣中，有一章說道，地仙的首要功德就是，要判罰分明。此時，這個事兒，究竟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忽然很懊悔，這書剛剛到我身上，還沒來得及仔細翻開，總是不能遂心應手，乾脆，臨陣磨槍吧，於是，我閉上雙眼，不管妖物和外面的眾人，進入冥想。
不一會，我睜開眼睛，果然，冥想就是好，一會就將地仙訣里的內容熟悉了一遍，我對著依舊沒敢動的妖怪說道：「此家人為富不仁，平時欺凌同村，盤剝百姓，本應有次一劫，但汝傷人太重，不得不發，奈何，汝也是苦主，此五人失了一魂一魄已被十殿閻王收走，再尋回來，也是不能。妖物聽罰」
妖物一聽說道：「小的在」
我正色說道：「汝本是修道之物，傷人傷己，都是順天而為，王家四人，皆有因果報應，上天假爾之手。爾孫被殺，也有事情起因。且罰爾五十年修行，速速回巢，不得再生事，靜心修鍊，方能得道」
妖物聽我說完，深深一拜：「謝上仙責罰，不殺之恩」說完，幻變成一隻黃鼠狼，停在院子里。
我看它不走，很不悅的說道：「你怎麼還不走？速速歸去」
妖物伏地口吐人言：「真人，小的見到真人，也是上天的機緣，也沒什麼好送的，這把九尾拂塵，願送給真人，還望真人笑納」
我一想，這個不錯，這把拂塵還是很厲害的，如果不是妖物道行太淺，打我應該是足足的沒問題。
我說：「說的有道理，那就且留下吧，以後有機緣，我再渡你」
黃鼠狼聽到我這麼說，滿臉大喜狀，一邊說著謝謝真人，一邊消失不見了。
我撿起拂塵，才發現，這把九尾拂塵原來是女媧足下九尾族中的寶物，在地仙訣里，放在上古法寶里排行第十九位。
我心裡頓時大喜，丟了二十年道行，撿了把千年法寶，實實在在的賺了。
收拾好心情，走出院子，告訴眾人，妖物已除，以後不會再有此事發生，王二毛家的其餘四人，好生休息，要不了一時三刻便會醒來。醒來后，心性會變得愚鈍。
王二毛急了，問我：「真人，愚鈍是不是就是成痴獃了」
我看著王二毛，沉重的點了點頭。
說道：「王二毛，要想家人恢復，就修建一座廟，廟裡供上黃妖」
王二毛說：「我不幹，這妖怪搞的我家裡出這麼大的事兒，我憑什麼還要供著它」
我臉色一沉，喝道：「放肆，你將人家的族人送去剝皮拔毛，種下的因果，這妖物雖然侵了人的體，但無害人之念，已經是大善了，你如果不願意，再出事情，就是你的報應了」
王二毛被我嚇的一愣：「別，別，別，真人，我建，我每個月初一十五都供著它，行嗎」
我沒理王二毛，轉身對著漁村眾人說：「爾等都是以捕魚抓蝦為生，乃是上天之德，但畢竟是無辜殺生，雖然微末，但畢竟也是損德，我今留下道德經一部，眾人每日閑暇時間熟讀，每月初一十五，到黃仙道觀中拜祭，此道觀，不是只為黃仙，只為爾等積累功德，抵消殺生的孽債，爾等明白沒」
眾人聽了我的話，又是一齊跪下，大呼：「上仙之言，豈敢不從」
我又說：「王大柱，我看你生性正直，此刻，村中以無村長，你就接任吧，如若有事，萬不得已之時，可獨自一人去黃仙道觀，求黃仙幫忙，但不可頻繁。明白否？」
王大柱說：「小的明白，謝謝道長化解」
他話音剛落，忽然我腦袋又是一嗡，那個聲音又響起：「劉士曼，你解此緣，化了黃妖與村民之仇，乃汝首次功德，增加十年道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