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鏢
一疊花生米，二兩紹興黃。
李少白獨坐鏢局門前，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不禁心頭感嘆。
「人啊，活著就是他娘的遭罪。」
自打開門已經三天了，看著一東一西的兩家鏢局每日門庭絡可，可自家鏢局連只耗子都不進，李少白這心裡，卻是有些打臘了。
「得，人還能給尿憋死不成。」
喝完最後一杯酒，李少白搖了搖空蕩蕩的酒壺，納然一笑。看來，這是逼自己要放大招的節奏啊。
想做就做，李少白也不含糊，招呼人將門前的碟子收拾收拾，李少白快步向馬行天所在的屋子走去。
鏢局開業，最忙的不是身為鏢主的李少白，也不是那眾多的鏢師趟子手。馬行天這幾天，愁的頭上的頭髮都白了不少，鏢師的安頓，趟子手的住宿，每月銀錢的發放，很多很多雜事，都需要這個剛剛上任的大總管來安排。原本在福州之時，還不覺得這些事多麼複雜。魏忠賢魏大總管更是每日閑的無事可做。可輪到自己，怎麼就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十份才好。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馬行天一手拿著賬本，一邊不斷扇著風。
「這該死的夏天，比福州可熱多了。」
「馬叔，馬叔，我有主意了。」
正當馬行天不斷詛咒這該死的夏日時，李少白的聲音遠遠的便傳了過來。對於這位甩手掌柜般的大爺，馬行天也是十分無奈。雖說對方武力高強，可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這些事物就算交給李少白打理，馬行天還是不放心不是。
「馬叔，我有辦法了，他姥姥的，我還就不信了。咱們還真能憋死。」
李少白一臉得色的走進屋內，自顧自的坐在馬行天對面，也不管那桌上的茶水有沒有喝過，端起來牛飲而盡。
「唉唉唉，這杯茶我可涼了好久了。你可真講究。」
看著涼了半天的茶水被李少白一飲而盡，馬行天一臉無奈。
「什麼辦法，少白啊，咱們鏢局再沒生意，可就虧到老本拉。」
看著眉頭眼睛皺著一起的馬行天，李少白臉色笑容一顯，悄然說起：「馬叔，我想到個主意，咱們讓鏢局中的趟子手到這大街小巷發放傳單啊，上面標註，咱們威遠鏢局開門大酬賓，每日第一單隻要五層鏢錢，其餘的鏢無論大小，給他們打八折，我就還不信了，如果這樣還沒生意，咱們乾脆打道回福州算了。」
聽著李少白的話，馬行天卻是猶豫起來。本就同車馬市另外兩家鏢局關係不好，這自家鏢局忽然來這麼一手，明顯是想同另外兩家鏢局打價格戰了。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在馬行天看來，卻是有些不合適了。
暗自琢磨一會，馬行天還是搖了搖頭。對著李少白說道：「不行啊，咱們鏢局可是有鏢局的規矩，價格自古以來就是定死的，每家鏢局都要遵守，現在咱們來這一出，只怕是不太合適啊。」
聽著馬行天反對，李少白頓時皺起眉頭，大聲嚷嚷起來。
「照這樣下去，咱們還幹什麼生意，三天了，連個上門詢問的人都沒有。在這樣下去，再多的老本都要被吃的一乾二淨啊。」
「我也著急啊，可這車馬市九家十三行的都是落日鏢局和蒙氏鏢局的老關係，咱們之前上門，不照樣被趕了出來？」
馬行天站起身子，將虛開的屋門關了起來。暗自沉凝半刻，對著李少白小聲說道。
「關鍵咱們鏢局新開，名聲不顯，據說這柳州安家今年開始有支暗鏢欲拖落日和蒙氏兩家，可這兩家卻沒接下，咱們如果要打開名號，只怕要再安家這暗鏢上，做做文章了！」
所謂暗鏢，講的是不是實際存在的貨物和財物，而是特殊的東西或人，而且這特殊的東西或人早已經被盯上了，此行定然有人劫殺。對於每日進項不少的落日蒙氏兩家鏢局來說，接下這暗鏢，實際是弊大於利。
此刻的李少白哪會在乎明鏢暗鏢，只要有生意，必然先接下來再說。
「那還等什麼，咱們就去這安家走一趟再說。」
說走就走，李少白一把拉起馬行天，向著門外走去。
……
安家大宅，坐落在最為富裕的南城區，雖說宅子不大，可亭台樓閣，假山流水一樣不少。這安家自從在柳州定居下來，也有百八十年的光景，稱不上大富人家，可祖上也出過身居高位的祖輩，官宦之後的名號，在這柳州地界，還是能吃的開的。
安逸軒自從接任安家家主之位已有二十八年了，可自從今年年初開始，原本光滑的頭髮，卻是快速的增白不止，每日的嘆息聲多過了以往的笑聲。
「哎，這可怎麼辦是好啊。」
新年之前，安家現在中州做官的安逸海在中州便出了事，雖是官位不高，僅為宣化侍郎，五品的位階，可這安逸海乃是安家現在官場之中的唯一之人，當得知安逸海出事之後，安家便集全家之力，湊得白銀五十萬兩之數，欲前往中州為其打點，卻不想中州某位貴人放下話來，要的便是這安逸海的小命。自得到消息，這柳州的鏢局哪還願得罪貴人，紛紛推辭。
安家也不是沒想過派人秘密前往中州，前前後後，陸續拍了三批人，可所派之人只要一出柳州地界，便石沉大海，全無消息。眼見著安逸海秋季問斬的消息已經傳到柳州，安逸軒這幾日，愁的頭髮已經全部發白。
「老爺，聽說這車馬市新開了一家鏢局，鏢主實力頗為雄厚，不若，咱們去找他們試試。」
管家見著自家老爺每日愁眉苦臉，雖說還不到每日以淚洗面的地步，可這全家的凝重氣氛，已經使不少原本安家的長工短仆辭工不幹了。
「呵呵呵，這柳州地界的鏢局，我算是看透了，我安家這趟鏢，別說這鏢局之人了，只怕連那綠林強人，都是不敢碰的，該是天欲滅我安家，無可奈何，無可奈何啊。」
「老爺，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試試，總比不試的好吧。」
自家老爺已經有些絕望，可管家卻是依舊堅持。自家自從爺爺輩賣身到安家，到自己這輩，已有大幾十年了，平日間雖說自己只是安家總管，可到外面，誰不尊稱自己一聲大爺，如果安家破落了，那自己以後的出路可就斷了。
「也罷，死馬當活馬醫吧。明日，你便去那鏢局看看便是。」
正當這一主一仆兩人議論之時，門外的門房快步的跑了進來。氣踹噓噓的對著安逸軒說道：「老.……老爺，威遠鏢局鏢主前來拜訪。」
話音落下，卻依舊氣喘不止，安逸軒聽聞后，連忙吩咐管家迎接對方，自個更是整理了自身的衣物，向著門前走去。
「威遠鏢局鏢主來訪，安某人有失遠迎啊。」
稍稍片刻，只見管家領著李少白和馬行天兩人，一臉笑容的逐漸走來。
「安家主好，在下便是威遠鏢局鏢主李少白。這位乃是鏢局總管馬行天！」
依著規矩，李少白先是對著安逸軒抱拳行了江湖禮，便介紹起自身和馬行天來。
安逸軒見著李少白如此年輕，心中有些腹議，可臉上笑容依舊，連忙跨前兩步，托著李少白的手臂便向屋中走去，邊走邊說道：「早聞威遠鏢局鏢主，血劍李少白大破綠林光明山，一人一劍殺滅千號山賊，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不凡，不凡吶。」
如果說比拼劍法，十個安逸軒估計在李少白手中都走不出三招，可輪經驗，安逸軒此人，算的上李少白祖宗輩的大師，馬行天見李少白在安逸軒的誇獎聲下有些臉紅。不由側聲上前，對著安逸軒抱拳說道。
「之前有聞，安家有支暗鏢想走，落日蒙氏卻不敢接，我威遠鏢局柳州一部剛剛建立，便欲解安家難事！」
說話留半分，馬行天闖蕩江湖半輩子了，三教九流打過無數交代，見著安逸軒不慌不忙的姿態，心中不無冷笑。這安家將要倒大霉的消息早已傳遍柳州州府，今日咱們威遠鏢局欲幫安家解決麻煩，這老狐狸還在這裡打哈哈不止。
安逸軒見馬行天直接了當，面色不由一紅。微思片刻，嘆氣說道。
「安家之事，只怕這州府之中許多人家都等著看笑話，安某人也不遮掩了。」
屏退下人，安逸軒領管家給幾人準備茶水，分各坐下之後，緩緩將事情道出。
「大概事情，只怕鏢主也知個七八，安家大難在即，急需將這銀兩送往中州聖京打點關係，之前也派人前往，可只要出了柳州地界，便是人馬消息全無。逸海乃是本人親弟，此次得罪之人來頭不小，如打點得當，逸海不說官復原位，只需保住性命，在下已然知足，可銀兩不到，聖京宅中全無準備，打點不至，這年月的，誰會幫你。」
說到後面，語氣落寞，全無一家之主姿態。
馬行天和李少白相互對視幾眼，覺得事情比之自己想象還要辣手，可此時此刻，威遠鏢局如不將這名聲打開。即使還能熬了一年半載，最後依舊是落寞收場的結局。
「卻不知，安家此前三次銀錢未被劫走？」
馬行天問出事情重點。這安家之前派人連走三次，這劫匪豈能見寶山而不取！
安逸軒得意一笑。
「我安家銀票，自然存密，此票只能從那聖京大唐銀造憑票及密才能換取，此錢賊人就算得了銀票也無關係，我家銀票。已然做了拓本。」
在這之前，安逸軒早就做了妥當安排，事關重大，自然周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