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重逢
坐馬車來到群芳閣,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當柳三娘看見宋瑤時,掩嘴驚訝得不敢相信。
怔了幾秒,柳三娘立刻將宋瑤她們迎進了二樓最奢華的雅間,安排宋瑤他們坐下后,柳三娘又出外房外,讓夥計趕緊去請夢姑娘下來。
幾個月沒見,柳三娘還是那般豐腴美艷,她緊緊握著宋瑤的手,坐下道,「瑤兒,你我數月不見,真是想煞我也~」
宋瑤微笑,她相信柳三娘說的話絕對是真心誠意的,因為那目光炙熱得教人心裡暖洋洋的。
宋瑤和柳三娘正聊得熱乎時,門「哐當」一聲,第一夢直接踢門走了進來,宋瑤驚愕偏頭去看,只見第一夢身著抹胸紅裙,一臉邪魅的向她走了過來。
第一夢來到宋瑤面前,居高臨下的挑了挑眉,「阿瑤?」她的語氣是反問。
宋瑤起身行了行禮,「夢姑娘。」
第一夢嘴角微翹,她直接在宋瑤另一側坐下,然後偏頭看著宋瑤,道,「好久不見。」
宋瑤怔了一下,這句話明明是陳述事實,為什麼卻透出一股距離感呢?她微笑,頷首回道,「好久不見…」而她語氣里更多是感傷。
第一夢拿起面前的酒杯,「那,碰一杯?」
宋瑤看著她,點了點頭,輕輕拿起酒杯,然後和第一夢碰杯而飲。
酒是個好東西,雖然它的味道並不算好,但它是修復關係的最佳夥伴。
幾杯酒下肚后,宋瑤和第一夢,柳三娘她們的隔閡好像忽然消失了,又變回以前那種親密無間的好朋友關係。
易連心,尉遲軒,慕天民他們苦笑著搖頭,嘆道,「果然女人間的友情也是離不開酒的!」
這時,一陣琵琶聲從外面傳了進來,宋瑤低眉問道,「是誰在彈琴?」
柳三娘笑道,「哦!是兩個月前剛進群芳閣的一個姑娘,她的房間就在雅間的正上方,所以能聽到她琴聲。」
宋瑤點點頭,她正準備直接忽略掉這琵琶聲時,緊隨著一陣空靈的女聲吟唱跟著樂聲一起泄了出來。
要怎麼形容這美妙的聲音呢,只是在聽見女聲那一瞬間時,宋瑤打了一個冷顫,還跟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聲音最大的特點便是富含磁性,猶如天籟之音,教人一聽就停不下來。
女聲一直有節奏的跟著音律輕輕吟唱著,期間沒有一句歌詞,只有調子,但真的好聽得令人不想停下來。
一曲完畢,琵琶聲和女聲都漸漸沉寂了下來,宋瑤回過神來,問柳三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唱歌竟唱得如此動聽?」
柳三娘已經微醉,她目光迷離,一隻手撐住下頜,笑呵呵道,「你想知道自己上去看不就可以了?」
宋瑤擦汗,專程上去看就算了吧?她為自己倒滿一杯酒正欲飲時,珍珠落玉盤般的琵琶樂聲又響了起來,過了一會,那好聽得不能再好聽的女聲也再次吟唱了起來。
曲子還是之前那首,想來她是在練習呢?
好吧,每當一聽見這天籟般的聲音時,宋瑤就特別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唱歌。仰頭一口把酒喝下,她豁然起身道,「好,我就上去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不然,她怕她今晚都睡不踏實了。
宋瑤剛轉身要走,第一夢叫住她,「我陪你一起去吧~」
這樣更好,宋瑤正擔心自己會被群芳閣的夥計攔住呢,有了第一夢的陪伴,她在群芳閣卻可以肆意橫行了。
一出雅間,第一夢又戴上了面紗,儘管如此,走在走廊里,宋瑤她們還是引來了無數貪婪的目光,宋瑤心裡苦笑,她當然知道這些人都是在看第一夢了,難不成還能是她?她可沒有這麼大的魅力。
來到四樓,第一夢帶著她直接來到那間屋子前,宋瑤暗暗慶幸,幸好第一夢和她一起來的,不然她肯定被守在門前的兩個小哥直接攔下,哪裡還看得著裡面的美人兒?
守門的夥計見是第一夢,立刻非常識趣的把門推開,低著頭,一臉恭敬地請第一夢和宋瑤進屋。
第一夢高揚著下頜,目光清冷的邁步進屋,宋瑤抿嘴,緊隨其後。
她們進屋后,房門又好好地掩上了,這個房間的主人喜歡清靜?
整間屋子布置得十分典雅,每一件傢具,每一個飾物,都擺放得非常整齊,井井有條,教人看得心情十分愉悅。
空氣中還散發著淡淡的蘭香,左邊角落裡的高案上正好放了一盆蝴蝶蘭,真是美艷極了。
宋瑤拉住第一夢,非常小聲道,「我們這樣一聲不響的進來,會不會有失禮貌?」
第一夢淡淡的瞥她一眼,嘴角一勾,「群芳閣就沒有需要我講禮貌的地方!」說完,她就直接撩起珠簾向裡屋走去。
宋瑤在原地頓了頓,終是緊步跟了上去。
循著清脆的琵琶聲和動聽的吟唱聲她們來到裡面的房間,只見大開的窗下側坐著一個一身素白的女子,她黑如緞子的髮絲都攏在左肩,將她的側臉的四分之三都擋住了。修長如玉的手指如流水般在琵琶弦上來回撥弄,嘴巴微張,發出既美麗又憂傷的吟唱聲。
宋瑤和第一夢站在原地靜靜欣賞,直到一曲完畢,第一夢含笑鼓掌,宋瑤也跟著為女子的鼓掌。
女子輕輕偏頭望向她們,宋瑤倒吸口涼氣,眼睛也不由一下瞪大了一倍,她雖然還沒來得及細看,但只第一眼,女子的容貌已經讓人不得不誇讚為傾城傾國的美人了~
女子輕輕放下手中的琵琶,低下頭,踩著小蓮步來到第一夢身前,頷首行禮道,「雲熙見過夢姑娘。」
「雲熙?」宋瑤首先發出了驚訝聲,她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的眉眼間真的好像她曾經認識的一個小姑娘。
那叫雲熙的女子萬分疑惑的抬頭看向她,兩人目光對視片刻,雲熙眼睛一大,不可思議的叫了聲,「霓裳姐姐?」
宋瑤更加驚愕了,「你真的是雲熙?」雖然過去了三年多,但宋瑤始終不會忘記在雲夢澤時認識的雲熙。
那時候的雲熙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不想現在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宋瑤高興得眼眶泛紅,雲熙卻是早已哭出聲來,忽然上前緊緊抱住宋瑤,「霓裳姐姐,你還記得雲熙!我真的好…好開心!」
宋瑤也不由抱住她瘦小的身子,又哭又笑道,「雲熙,還記得我以前說的話嗎?不管相隔多少年,只要我們再次相遇,我一定會認出你的!」
雲熙再次喜極而泣,三年前,她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遇見宋瑤了,因為天下那麼大,兩個人相遇的幾率就如大海撈針。
「雲熙!」宋瑤忽想起什麼,鬆開她,一臉嚴肅道,「你為什麼會來京城?怎麼還…」進了群芳閣這樣的煙花柳巷之地?
一說起這個,雲熙卻是止不住的哭泣,原來兩年多前,雲熙的大伯父當上亭長后沒多久,便被誣陷與北山的山賊勾結而一朝入獄,雲熙更是全家上下全部被抄斬,而當時雲佩佩帶著雲熙下江南去學刺繡了,所以躲過了一劫,后得知家中慘變,亦不敢再回雲夢澤。
雲熙和雲佩佩也不敢再使用以前的身份,只能到處流浪,一年前,雲熙她們流浪到片水時認識了一對在青樓里拉琴唱歌的父女,那父女倆看雲熙她們可憐,便收留了她們。雲熙也跟著他們學會了唱歌和彈奏琵琶。
待生活慢慢有了起色后,雲佩佩便提出帶著雲熙上京來告御狀,但不想,她們還沒進官府呢,就先挨了一頓板子,后經打聽,她們得知群芳閣流連著全京城最多的達官顯貴,雲佩佩便想著讓雲熙進來群芳閣,雲佩佩相信,以自己女兒的姿色和才藝,一定可以在群芳閣掀起一股浪潮,等雲熙有了眾多貴人的愛慕追求,她就不信,她的冤訴會沒有人接受!
而對於當年宋瑤是被雲熙的母親雲佩佩和雲蝦仔一起設計下了迷藥,把她賣給了北山山賊的這些事,雲熙根本就不知道。
雲熙更不知道的是,陷害她大伯父,讓她全家被抄斬的幕後黑手正是在京城的雲靈兒。
其實不僅雲熙她們家,就連當年給雲蝦仔出謀劃策的楊氏娘家也遭了毒手,反正當年和販賣宋瑤那件事有關聯的所有人,雲靈兒一個都沒放過。雲靈兒深知,斬草要除根,只要該消失的人都消失了,宋瑤的事便也就那樣掩蓋過去了。
只是,雲靈兒千算萬算沒算到,宋瑤竟然有一天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還將三年前的事當著藍瑾華的面都抖了出來,令她白白做了那許多無用之功。
而雲靈兒之所以能那麼輕而易舉的講雲熙一家陷害了,是因為她拿著藍瑾華給自己的令牌去到地方官府施壓,地方官府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亭長一家而得罪太子面前的大紅人藍陵侯,所以事情辦得那麼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