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壞心辦好事
第二天早上用過早飯，宋瑤就打算出門去找雲佩佩，不想剛將院門掩好轉過身來就見牛嬸笑盈盈的迎上來，「霓裳，老里長叫你過去一趟呢！」
果然如此，牛嬸傳完話后便欲回自己家，宋瑤卻叫住她，「牛嬸，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牛嬸高興之餘有些尷尬，「霓裳，不是嬸子我不願陪你去，而是這事關係到你們家的家事，我怕去了.……不妥！」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嘛！
宋瑤上前挽住她手臂，嗔道，「怕啥！嬸子予我而言就是一家人，阿午哥呢，一天沒見到他，我都有些想他了呢！」
什麼叫虛偽，這就叫大大的虛偽！
牛嬸的痴傻兒子就叫阿午，一聽宋瑤如此說牛嬸笑得嘴角都要扯到耳根后了，「霓裳，你等等嬸子哈，我這就回家叫上我家阿午！」說完，她就笑咧咧地跑回家。
宋瑤長長的吐了口氣，她這也實在是沒辦法而為之，也只有讓牛嬸誤以為自己是想給她做兒媳的，這樣牛嬸才能不遺餘力的幫助自己，而不會被楊氏或者雲靈兒鼓搗著對她使壞！
路上，宋瑤一手挽住牛嬸，一手挽住痴傻的阿午，一邊走一邊說，「牛嬸，昨晚雲佩嬸娘問我今年幾歲是何意思啊？」
其實後來她自己也想通了一些，但還是希望能得到一些求證。
看見宋瑤一點也不嫌棄阿午，牛嬸臉上的笑容不言而喻，此刻便也直接將那些背後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看來真如自己所料，她的好日子快到了，只是可惜啊，真正的雲霓裳已經不在了，而是便宜了她這個冒牌的雲霓裳。
老里長已經做了三十年的雲夢澤里長，今年剛過六十歲的他滿頭白髮，清瘦的身子倒還算硬朗，此刻坐在正屋中間，望著信步而來的宋瑤。
在路上宋瑤就聽牛嬸說了，雲夢澤的十位族老也都被老里長請了過來，所以宋瑤一進屋首先對正中間的老里長行了行禮，然後又對坐在兩邊的族老行了禮。
雲佩佩站在老里長的左邊，右邊是老里長的大兒媳。
誰也不敢先說話，都在等待老里長開口，頓了頓，老里長嘆氣道，「昨晚的事我已經聽雲佩說了，當年即是十位族老與你娘親立下的約定，還有三個月你就及笄了，雲家的東西也該交到你手上了……」
老人滄桑沉重的聲音在宋瑤耳邊回蕩，她耷拉著眼帘，微微躬身的作聆聽樣，而她謙虛卑恭的態度更是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為之舒服不已。
老里長又文縐縐的叨了一大堆話后，才終於問宋瑤可有什麼想說的，宋瑤向前小小的邁了一步，頷首謙恭道，「霓裳能得到里長以及各位族老的愛護自是感激不盡，只可惜霓裳孤苦一人，七八十畝地和兩個魚塘怎麼可能顧得過來？」
其實這一點老里長和十位族老早就想到了，他們是怕落村裡人口實所以才沒有主動提及，既是宋瑤自己主動提的，那便順水推舟的把話說了。
「霓裳的話不無道理，只是這要如何解決才好呢？」老里長捋著長須，不由瞟了一眼身邊的小兒媳雲佩佩。
雲佩佩低著頭，像故意提醒道，「雲佩以為，既如此，何不直接將兩個魚塘與一半的田地拿出來賣了呢？然後將所得之錢歸霓裳娃子即可。」
宋瑤一眼就看破老里長和小兒媳這一搭一唱分明是早有對謀，在農村人心裡，土地都是極其珍貴的，為什麼她不叫宋瑤把田地租給別家種卻要叫宋瑤把土地直接拿出來賣？不過，這正中宋瑤下懷。
她要離開雲夢澤，她要去大都城，待到有一日她不再是窮酸潦倒的小農女，她就去京都藍公府找景天，啊，不對，是找那個姓藍的公子！
老里長還在沉吟間，宋瑤頷首道，「霓裳多謝雲佩嬸娘。」
宋瑤既對於賣魚塘和田地沒有異議，老里長和十位族老便商定三個月後等宋瑤及笄，就把雲家的兩口魚塘和四十畝地以競拍的方式賣給村裡人。
事情都定好后，十位族老紛紛起身告辭了，宋瑤卻叫住雲佩佩，說有些心裡話想單獨和她說。
雲佩佩帶她來到自己住的院子坐下，「霓裳，不知你想和嬸娘說什麼呢？」
宋瑤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輕聲道，「不瞞嬸娘，霓裳想把剩下的一半地也賣了。」
既打算離開，也沒有留一半地不賣的道理。
雲佩佩一怔，不過幾秒臉色又恢復如常，微笑道，「霓裳，你要知道，沒有了田地你還怎麼呆在雲夢澤？」
「我就是要離開雲夢澤！」宋瑤此話一出，表情又立刻柔下許多，慢慢道，「嬸娘，你可知這十年來霓裳是怎麼過來的？母親不理我，繼父和妹妹更是拿我當下人一樣使喚，就連俅兒都欺負我，嬸娘若是不信，你看…」說著，宋瑤就轉過頭去，將前幾天被俅兒扯下的禿斑露出來給雲佩佩看。
雲佩佩看得倒吸口涼氣，「霓裳，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宋瑤便將前幾天的事說了，也將昨晚雲靈兒和雲俅兒半夜搞突襲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宋瑤道，「嬸娘以為我及笄后，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先說那田地，我如果今天去種下秧苗，指不定第二天所有的秧苗就都被人拔了！」
以雲靈兒和雲俅兒的劣性，宋瑤百分百肯定這麼缺德的事他們肯定幹得出來！
雲佩佩依舊緊擰眉頭，「霓裳…你讓嬸娘再好好考慮一下…」她心裡自是非常樂意的，不過，畢竟事涉四十畝田地，這麼重大的事情她哪敢一個人做主，這不還要去向老里長請示才行。
宋瑤聽見她這樣說自知她已是答應了一半，便立刻起身福了福，「霓裳打擾嬸娘多時了，霓裳這就先回去了。」
雲佩佩一直將她送到院門外，見她走遠了才轉頭去找老里長。
宋瑤之所以要私下裡找雲佩佩說這件事，一來是不想讓所有人知道自己要離開雲夢澤的打算，免得還沒出雲夢澤就節外生枝；二來雲佩佩得了這麼大個便宜，肯定更加願意幫助她把家產奪回來了。
她倒不當心雲佩佩會泄密，這種牽扯利益的事誰不願意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話說雲佩佩找到老里長，便將宋瑤的一番話一字不落的說了，老里長聽了后久久沒有表態，雲佩佩懸著一顆心，皺眉道，「公公還是覺得不妥嗎？」
眼看著一大塊肥肉在面前，卻不能吞下實在令人心焦。
老里長卻搖了搖頭，「這買賣既是你情我願的事，為何不要？」
雲佩佩聽了立刻笑靨如花，「兒媳亦是這樣想的。」
「只是…」老里長眉頭緊皺，沉吟道，「這村裡悠悠之口怕是不好堵住吧？」
雲佩佩不緊不慢的含笑道，「公公，這點兒媳早就想好了，我們和霓裳小妮子簽了契約后，只管對外說這是租的而非買的，到時他們就算眼紅又能說出個什麼理來？」
老里長躺在搖椅里滿意地笑了，點點頭，「好，就這麼辦，只是，你也不要太心急，等過個十天半月再去回復霓裳妮子，這價錢自然是要壓一壓的，但也不要壓得太低，一個女娃娃離鄉背井的出去討生活，也夠可憐的…」
「只能怪她命數不好，攤上了這麼一個娘親…」雲佩佩淡淡道。
老里長合上眼帘，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