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我的同類

  兩個人沒走幾層樓梯,蕭恆就打開了左邊的一扇門,開門后,他卻閃身一旁,用頭指了一下門的方向,示意她先進去。


  沈伊有些躊躇,站在門口一兩步的地方沒有動,反問道:「蕭醫生怎麼不先進去呢,我進去也不知道要將東西放在哪處。」


  她正對著屋子裡的客廳,客廳里非常空曠,並不是沒有東西,而是裝飾的緣故,整個客廳呈灰色,沙發,地攤,各種裝飾物,大多都是灰色。


  但是其中卻有一隻黃白小貓讓這個屋子裡多了一絲活物的氣息。


  小貓並不好看,甚至很醜,但是它被收拾的非常乾淨,可見主人也是用了心。


  黃白,黃色。


  沈伊猛然看向蕭恆,怪不得總覺得他今天少了一些,原來是沒帶那個金絲邊的眼鏡。


  有了眼鏡的襯托還好,沒了眼鏡,就能感覺到他眼睛里有一股邪氣,眼尾上挑。


  她察覺有些不好,往後挪了幾步,聲音中也帶有了一些顫抖:「我…我能不能把這個就放在這裡,我著急,還…要去幫英語老師拿東西。」


  「嘖。」他眉頭皺了起來,把箱子放在屋裡,扭頭沖她笑道:「來就來了,怎麼不進來坐一會。」


  不等沈伊反應過來,一雙手就把她拖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蕭恆站在門口,把門堵的十分嚴實,從一旁的柜子上拿起金絲眼鏡戴了上去,活動了幾下脖子,開始從他扔下的箱子里掏東西。


  一次性手套,白大褂,一把稱呼不出名字的刀。


  像手術刀,但又不是,兩頭都可以切割東西,一頭寬,一頭細。


  他慢條斯理的套上白大褂,把一次性手套戴好,握著刀就朝著沈伊走了過去。


  沈伊察覺不好,趁著他穿白大褂的時候,就站了起來,意圖找窗子逃跑。


  她臉上充滿了驚恐,緊緊貼到一個門的門上,顫抖著說道:「蕭…蕭醫生,這怎麼回事?」


  看她驚恐的樣子,蕭恆歪了下頭,隔遠處用著刀衡量了一下,慢悠悠的笑道:「你知道美術生在畫人頭像的時候,就喜歡用鉛筆衡量,正常人鼻子的兩邊正好到兩個眼角。」


  他比對了一下,點頭:「你倒是很標準。」


  聽著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沈伊卻絲毫放鬆不下來。


  蕭恆說完,又繼續拆沈伊帶來的箱子,怪不得她箱子里沉,從裡面居然掏出了一個人頭骨和幾個骨頭架子。


  他伸手拖了下骷髏頭,沖著沈伊笑道:「不要害怕,這就是石膏做的,你看,和你的頭差不多大呢。」


  語氣依舊溫和,卻讓人不住寒蟬。


  小貓喵喵的叫了兩聲,似乎是嫌棄頭骨擋了它的道路,靈巧的跳了過去,跑到沈伊面前躺下打了兩個滾,歪起頭看她,似乎是想讓她摸摸頭。


  但是別說摸它,沈伊現在連碰它毛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悅的喊了一聲:「你怎麼誰都找,過來!」


  小貓被凶了一通,也沒有什麼表現,就是悻悻的站起來跑到沙發底下趴著。


  這貓倒是很有靈性。


  蕭恆滿意的笑了一下,就朝著沈伊一步步的逼近,越著她打開了身後的門。


  門的後面就像是專門為人準備的,整個屋子很小,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廁所,周圍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黑色的窗帘把窗戶擋住,中間有一個像是醫院才用的床,可以隨時移動,但是此時他正被牢牢的固定在了正中間。


  忽然打開的門,使沈伊沒站穩一下子跌落進去,蕭恆手中拿著刀一步步逼近,黑色中,銀色的光十分顯眼。


  沈伊步步後退,疑惑道:「蕭醫生我和你並沒有什麼過節,你為什麼要殺我?」


  「殺你?」他語氣上揚:「這怎麼能是殺你,明明是一場藝術的盛宴。」


  他頓了頓,推了一下金絲眼鏡,朝著沈伊鞠了個躬,點燃了門口的蠟燭,就像是完成了某個神聖的儀式。


  屋內泛著弱小微黃的燭光,屋外是一片敞亮,形成了不同的兩種氛圍。


  門外,他是校醫蕭恆,門內,他是一個藝術瘋子。


  想到了什麼,他從兜里拿出了一張照片扔了過去,沈伊顫抖著從地上撿起來,照片中的人正是她,卻是好久之前的她。


  可能是在青東市被人偷拍,當時她五官還沒有長開。


  只是蕭恆為什麼會有這個照片?

  她握著照片低沉的笑了兩聲。


  笑聲在屋子裡回蕩。


  繼而她站了起來,雙手插兜,一步步朝著蕭恆走去,眼睛里沒有絲毫的害怕或是恐懼,卻帶著一股好奇與探究。


  她依舊看起來那麼規矩,可是有什麼不一樣了,似乎是乖巧里卻含著危險,像是馬利筋一樣,花開艷麗,卻整株都有劇毒。


  蕭恆沒有後退,眼睛里也升起了濃郁的興趣。


  直到沈伊靠近他,都沒有往後退一步。


  「我想知道,這張照片你是從哪裡拿的?」她慢條斯理的笑著,右腳往後退了一小步,把袖子挽起來,盯著蕭恆的眼睛說道。


  「有趣。」蕭恆咧起了嘴角,把手術刀扔在地上,哐當一聲清脆的響聲十分刺耳,小貓似乎被嚇到了,發出了喵喵的叫聲。


  「有人找我,讓我殺你,不然,死的就是我。」他如實說道。


  沈伊挑眉,似乎在估計他話中的真假。


  忽的她右腳抬起,重重的踢了出去。


  蕭恆被她踢到了客廳里,白大褂上也落下來了一個腳印。


  「你還是不老實。」沈伊笑道。


  蕭恆並沒有生氣,笑著站起來,慢慢的把眼鏡摘下去。


  直到好好的放好眼鏡,安頓好小貓,他才又轉過身來,而剛才,他完全就像是一個人在家,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拍拍手,一次性手套的塑料聲嘩嘩作響。


  「我本來以為,你很普通,甚至用你完成我的藝術,是對藝術的一種褻瀆,可是你現在,讓我不只只想要把你變成我的藝術,我想剖析你的內心,想看看你心中是我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我的同類。」


  他笑的放肆,看著沈伊的目光中帶有欣賞和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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