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四、閻王無情,強造森羅
指路之後,牧羊女便不再與他們交流,沉默地看著自己的羊群,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楊軒交流無果,只能道一聲謝,然後順著牧羊女所指的方向走開。
走出幾步之後,身後忽然傳來輕聲的一句「等等」。
楊軒畢竟還想對她道謝,也對她的背景很有興趣,便立刻站定,轉過身說道:「姑娘有事情要吩咐在下?」
「明天……明天晚上,能不能在這裡等我?」
楊軒稍微一愣,隨後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任務,便鄭重其事地點頭:「不見不散。」
牧羊女說完之後,便轉過身去,表現出不想溝通的感覺。
楊軒等了幾秒,不見對方回應,便說道:「那在下先告辭了。」
牧羊女還是沒有回應。
楊軒便轉身離開。
煮雪烹茶十分在意地回頭看了數眼。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楊軒已經熟知了她急公好義的脾氣,知道這個妹子什麼事都想管一管,便說道:「不用急,明天晚上再過來聽她怎麼說。」
煮雪烹茶遂看了一眼楊軒,嗯地應了一聲。
一行人便懷揣著對前路的期待,快步穿行在山林之中。因為秦葉有些恐高,又不想丟臉,楊軒便故意放慢腳步和她並肩走,有險路時則為其保駕護航,這樣的行為在無論知情還是不知情的人眼裡都是格調極高的秀恩愛手法,然而兩人對此還沒自覺,或者說,可能隱隱覺察到了,但還在假裝不知道別人的看法,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之類的,他們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牧羊女指的路實在有些難行,甚至要從一處坡度較高的斜面滑落下去才能找到接下來的路,但在這群上天入地的俠客面前,也不算太難——除了秦葉。
走到臨近山腳的小村落時,天已近黑。
也許是指路有問題,楊軒幾個人並沒有直接下到村莊門口,而是從後山一路滑了下來,落在一戶人家的後院,驚得雞飛狗跳。
不久后,茅屋後門打開,一個體型瘦小的白髮老嫗拿著把竹掃帚走出來,罵道:「你們這群小賊,要來幹什麼!」
「誤會誤會……」楊軒連忙說道,「我們只是從山上掉了下來,不是賊,不是賊。」
老嫗抬頭看了一眼被撞出個缺口的竹籬笆,也許是看到對面人多不宜硬拼,便沉下氣問:「那你們撞壞了我的籬笆。」
「值什麼錢,我十倍賠給你。」茅春子大大咧咧地取出一塊碎銀,伸手展示給老嫗看,「吶,夠了沒?」
老嫗看著銀子,沉默了數息:「不行。」
「喂!老太婆你別得寸進尺啊,」茅春子說道,「區區一個籬笆最多能花多少錢,這一兩夠你把房子圍起來了。」
「有了錢,老身也無處花。」老嫗說著,嘆了一口氣,「我兒不在,老身一個人又怎麼修得來這扇牆,萬一那群天殺的又來盤查,這點錢,也不過是他們的牙祭,我收了又有什麼用?」
「那群天殺的?」煮雪烹茶走上前,柔聲道,「老太太,能告訴那是誰嗎?」
老嫗搖搖頭:「我哪裡知道他們是誰,就知道是鎮上來的軍爺,三天兩頭過來拉壯丁,我兒就是在家裡也躲不過,被他們強行拉去做什麼森羅軍。唉……妹娃喲,你說我兒怎麼就這麼命苦啊,娶了個短命的媳婦,這兩天才剛找到願意續弦的好人家,卻被拉去參了軍……」
「森羅軍?」茅春子念叨道,「真是飢不擇食啊,這一代的十殿閻王。」
「飢不擇食?」楊軒正好站在茅春子旁邊,聽到他的自言自語,便詢問道,「怎麼說?」
茅春子解釋道:「這森羅軍二十年前也出現過,由一群力大無比的怪胎組成,只要接受命令,他們就會完整執行,哪怕會死也決不逃避,就像一群自律的木偶。後來才發現這群人其實早就被藥物侵蝕了意識,過人的身體素質也是因為被催化了潛力而透支出來的。但是森羅軍也不是人人能當的,沒有小成以上的境界,這樣的透支會跟不上身體恢復,最多只能行動一個月便會急速衰老,十分短命。但他們現在卻讓普通人加入這個軍團……不是飢不擇食是什麼?」
「什麼!」煮雪烹茶回過頭,說道,「原來那群大力怪胎是這樣來的嗎?」
「我好像也見過呢。」秦葉點頭道,「沒記錯的話,當時就是那種力氣很大,眼睛血紅的兵士硬生生將山門給推倒的。」
「那還等什麼,」幸運兔和梧桐幾乎同時出口,「趕快去救人啊。」
茅春子白了她們一眼:「救?去哪救?怎麼救?」
說話的時候,似乎是理解了茅春子的話,老嫗手上的掃帚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她直勾勾地盯著茅春子,半晌,才不確定地問道:「大俠,你是說我兒子他……會死?」
「進了那種軍團肯定活……」茅春子話沒說完,又轉過頭,向楊軒責問,「你幹嘛推我?」
楊軒嘆了口氣:「用得著說這麼白嗎?」
眼前一頭白髮忽然往下一沉,卻是老嫗跪倒在地,泣而求道:「求求你,大俠,我不要你賠籬笆了,求求你將我兒救出來吧,老身給你磕頭了。」
「喂喂喂喂,這我可受不起!」茅春子嚇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將老嫗扶起來,他的臂力本就不小,把老太太拿起來單手掄圈都沒問題,更別說只是扶起來了。
「放心吧,」煮雪烹茶說道,「就算他不答應,我也會去救人的,不用你跪。」
「謝謝大俠,謝謝大俠。」老嫗連連點頭,泣不成聲卻還堅持著道謝。
「那……」幸運兔歪著頭問道,「你知道他們被抓到哪裡去嗎?」
老嫗搖搖頭。
「你說的鎮上是哪個鎮?怎麼走?」見幸運兔問得太籠統,楊軒又詳細地補充道,「我們去那裡打聽打聽消息。」
「哦,這個可以有,老實人你還是那麼機智。」
「就不能把稱呼改一改嗎……」楊軒虛著眼說道。
「行啊,唔……按輩分來算我也是你師叔吧,那叫你師侄好了。」
「就不能簡單點叫我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