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八、小鎮戰火
月黑風高，芭蕉葉下，小溪潺潺，晃動著漫天繁星，向著遠處的軍營緩緩流去。
幾隻蝙蝠驚飛而起，扇動翅膀向夜空高飛。
小溪上游，黑影的蒙面人轉頭看了一眼軍營，目光一閃，隨後轉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蒙面人離開后不久，溪流對岸，又有一人小跑而來，舀了一瓢溪水，倒入竹筒之中，隨後也匆匆離去。
取水的人懷揣著幾個竹筒，順著夜色深沉的小路一路走回小鎮附近的一處破廟。
「我回來了。」進入破廟，取水人便高聲喊道。她掀開兜帽，赫然正是華山弟子梧桐姑娘。
「嗯。」一名穿著嵩山服飾的老人接過竹筒，隨口問道，「沒有打草驚蛇吧。」
「沒有。」梧桐說道，「我專門等他離開再去取水的。」
「我就納悶了！」茅春子一拍自己的腦袋，「為什麼不把那個下毒的賊廝抓回來嚴刑拷問，非要放他走，然後再來慢慢解毒？」
「茅大俠見諒，」老人將竹筒里的水倒在碗里，一邊解釋道，「我們五嶽劍派此番元氣大傷，再遇不得那種需要拼殺流血的場面，更何況尚且不知來到這裡的有沒有閻王，是以只能這樣暗中相助，如果做得太過，怕會把更強的對手引來，屆時可就難以收拾了。」
「就你們這點膽量還去保護個屁。」茅春子罵道，「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與其在這裡見招拆招，還不如乾脆一點，把那些傢伙通通揍一頓，不就省事多了嗎？」
老人搖搖頭，繼續著自己的實驗，只見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顆黃褐色的丹藥，將其丟在碗里，用銀針攪拌了一番。
「喂，嵩山的，你給個話啊，」茅春子說道，「只要你點個頭，我這就去把那個下藥的小子抓回來，我們逼問出他的同夥，然後一網打盡，豈不是更好？」
「安靜啦。」鄭新掏著耳朵說道，「如果能這樣解決問題他們還用你提醒？」
「嘁。」茅春子不爽地說道，「我就是不爽這麼窩囊。」
嵩山老人借著火光盯著銀針，銀針針頭折射出一點寒光，晃得人眼花，很難集中注意力。不經意間，他突然想到今天可真是一個不怎麼讓人開心的日子。
首先是華山派岳清舊傷複發，脆弱的聯盟再一次產生戰力折損，下午又遇上官兵搜查敵國探子，好說歹說才把人家哄回去。到了傍晚，聽說華山派大弟子帶了少林派的使者回來，還想著能得到什麼好消息，便多事地走出去湊個熱鬧。
結果就看到了曾經孤身上嵩山，偷襲殺掉門中長輩之後揚長而去的峨眉弟子。看到他出現，那幾個所謂的使者一個個眼睛亮得跟太陽似的，先是大吹了一通家國大義，交代了空覺的事情之後順勢就提出把恩怨給結了。那還能怎麼樣啊！既然他們一起來，那那個峨眉弟子肯定也是被空覺護著的，要他忤了這個提議結盟的救星的面子，那又怎麼做得到？就算做得到，又會給人落下什麼樣的話柄？
最終嵩山老人只能強笑著說不要緊的我們已經知道他是死有餘辜，一邊不情不願地代表嵩山派原諒了這個膽大妄為的女子。
之後見時間不早，他便借口「那小賊應該來了我先去老地方候著」想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結果聽見有小賊，那個粗野的漢子竟然來了興趣表示要同行。
同行就同行吧，有個照應也不錯，路上也還能順路問一些其他門派的事情。
然而等到小賊出現之後，這個不了解情況的傢伙竟然變成了噴子，說話難聽，還很刺耳，嵩山老人一輩子就沒見過幾個人敢這樣當面噴他的，心中總是有些不悅。
但是不悅歸不悅，正經事還是要做的。
見銀針沒有異樣，老人緩緩地點點頭，說道：「不是劇毒，能解。」
話音剛落，忽然一聲銅鑼自城鎮傳來，響徹天際，隨後鐺鐺鐺鐺急促的敲鑼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老人放下銀針，抬頭向外望去。
在外頭看門的楊軒和秦葉急忙跑進來。
「城裡失火了！」
「什麼？」茅春子聞言，連忙跑到廟外，向小鎮的方向望去，只見火光耀眼，染紅了半邊天。
「怎麼失火了？」嵩山老人眯著眼睛遠眺火焰，自言自語道，「而且那個方向是……」
「你們的老窩暴露了。」茅春子挖苦道，「我都說了趕快行動一了百了，就是要跟他們耗，這下好了吧。」
楊軒沉吟一聲，指向另一個方向，說道：「你們看那邊。」
夜色之下，赫然可見一隊輕騎執銳披甲，颯沓而來。
「那是南朝的兵……」嵩山老人喃喃說道，隨後反應過來，連忙喊道，「都躲起來，這麼多騎兵，我們不是對手。」
即使是武林高手，在聲勢排山倒海的騎兵隊面前，也很難做到以一敵百，只能暫避鋒芒。在楊軒發現這支騎兵隊之後，幾個人撲滅破廟的火焰，四處散開，躲在破廟各處。
騎兵隊踏踏而過，路過破廟時，聲如雷霆霹靂，又如瀚海波濤，震得彷彿整間破廟都在搖動。
就連脾氣火爆如茅春子也是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這支騎兵向小鎮方向衝鋒而去。
等到聲音漸漸遠去，幾個人相互交換一個眼神，走出破廟。
「看來是約定火光為號，要想這座小城發動奇襲。」嵩山老人分析道，「得趕快回去幫忙。」
「不對！」楊軒和秦葉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
茅春子看了一眼兩人，眼神帶著幾分讚賞，點頭道：「他們說得對，我們應該去綠柳營。」
「可是城裡還有很多傷員，如果讓這支騎兵闖進城裡，他們怎麼可能有命在？」
「憑我們幾個，去了就能把騎兵攔下來嗎？」茅春子說道，「現在南朝騎兵偷襲，情況必亂，我問你，如果你是青山會那群狐狸，你會不會放過這個刺殺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