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三、姥姥我又收了個新跟班
尋找突破的勇士,挑戰更強的攀登者,這四名只對比自己強大的人感興趣的俠客此刻已是四肢無力,如同爛泥般灘在地上,甚至連手中的兵器都握不穩,自始至終,他們都不曾看見出手偷襲的敵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儘管立場不同,此刻他們的眼神均露出相同的不甘與氣憤,不是惱於被偷襲,而是對被打斷了這場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享受的戰鬥報以強烈的遺憾。
若對方有無聲無息接近他們的實力,那發動致命攻擊也不過是反掌之間,用不著使用毒藥這種下三濫手段,三日月牙狼如是想著,艱難地把頭轉向山洞。
山洞中,一把畫扇撥開枯藤,隨後走出的,是一個長發披肩,著鵝黃上襖天藍褶裙的年輕女子,單手托著一個雲形香爐,一縷紫煙自蓋上緩緩飄出。
女孩又扇了扇香爐上的煙,隨後一擰,將蓋子封閉,說道:「姥姥,他們已經倒下了。」
「嗯。」隨探路姑娘的聲音緩緩走出的,是一個手持茶枝杖,身材佝僂的老婦人,微胖與駝背令其圓得像一顆球,若是將一頭花白頭髮剃去,那便是活脫脫一個女版龜仙人。雖然並不矮小,劉虹玢卻似乎很喜歡扮成這副老弱的樣子,在扮豬吃老虎這一方面,或許是個專家。
劉虹玢略一沉吟,說道:「你,去問問他們都是什麼人。」
「是。」姑娘恭恭敬敬地將香爐歸還,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三日月牙狼身邊,蹲下身,「打擾一下,請問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三日月牙狼恨恨地瞪了一眼前來詢問的姑娘,咬牙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在他心中,打擾武者的對決,便是對他們最大的挑釁,既然對方都挑釁到自己頭上來了,那又為什麼要乖乖去配合她?
「唔……」姑娘一歪頭,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啦,我們也是為了安全考量嘛。要是你不是敵人的話,我這就幫你解了毒,你們也可以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不是嗎?」
姑娘笑得如此真誠,在這寒冷的天地間竟顯得如此溫暖,就像櫻花樹下那個人和煦的微笑……三日月牙狼恍惚間看呆了,一腔怒火不知不覺平息了下去。
愣了愣,說道:「不用道歉,我明白你們的顧慮。我是來等人的。」
「等人?」劉虹玢木杖頓地,說道,「天辭,讓他說出在等誰?」
姑娘轉過頭輕輕一點,白皙的脖頸和俏麗的側臉讓三日月牙狼再次產生一種不需明言的好感,隨後回過頭來:「姥姥說,能不能請你將等的人告訴我們,也許你等的就是我們呢?」
「是、是嗎?」三日月牙狼想到或許這人就是同伴,心中一喜,差點便將自己的任務脫口而出,但話到嗓子眼,在中原地區養成的謹慎小心還是讓他硬生生遏住到口的話語,話鋒一轉,正色道,「也許是敵人呢?我要是說出來,豈不是死定了?」
「我覺得你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姑娘說道,「姥姥她心狠手辣,你如果執拗不從,她會不管你是誰,直接殺了你的。」
「……」三日月牙狼沉吟了三秒,覺得似乎真是這個理。事已至此,他若執意不肯亮身份,下場肯定好不到哪兒去。而亮了身份,最糟糕也是敵我立分,屆時大不了也是一死,若是對方還想利用他做某些安排,也與自己無關,不,或許還能利用這段多出來的時間尋找自救的方法。若是友方……
「行,」權衡完畢,三日月牙狼說道,「我腰間有一塊令牌,我等的是有相同令牌的人。」
「拿來看看。」劉虹玢淡淡說道,明明可以直接跟三日月牙狼對話,卻要通過手下,可見其對擺架子這方面能力很有興趣。
姑娘便輕聲說了句『得罪』,伸手將三日月牙狼腰間的令牌摘下,轉身遞給劉虹玢。
劉虹玢上下端詳了一番,說道:「給他解了。」
聽到這句話,三日月牙狼不禁鬆了一口氣,是敵是友已經不需要擔心了。如他所願,這個美麗的中國女孩目前正與他處於同一陣營。
女孩將一塊紅色錐形木塊在三日月牙狼鼻尖晃了晃,一股清香沖入腦殼,不久后,三日月牙狼能清楚地感覺到被阻遏的內力正緩緩流通,隨後似卸下一身重擔,變得輕便起來。
覺得恢復得差不多了,三日月牙狼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說道:「謝謝你,這位可愛的小姐。」
「啊……嗯……」女孩微微點頭,轉頭向千鍾酒看去。
千鍾酒冷冷一哼,自知這次是栽了,便轉過頭不願多話。
「我是三日月牙狼,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與小姐交個朋友?」三日月牙狼這廝渾然忘了什麼『被打斷決鬥是對武者的挑釁』,飽含期待地問道。
「我叫水陽天辭。」姑娘見千鍾酒別過頭,問道,「那一位是什麼人?」
三日月牙狼回頭瞥了一眼:「我的對手。」
「那便殺了了事。」劉虹玢一揮手,準備讓水陽天辭前去補刀。
水陽天辭困擾地抹了抹鼻尖:「那那邊兩位……」說著,轉身向鬼八丸走去。
遠處,躺在地上的兩名劍客似乎並沒有將劉虹玢的出現當一回事,低聲交談著什麼。
他們或許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可能就因為三日月牙狼一句回答而被別人掌控在手中。
鬼八丸是自己最大的對手,他的強大能讓自己變得更有動力,撇開這層關係,他也是接下來行動的最大助力,當然是毫不猶豫要保下。至於另外兩名中原高手……千鍾酒能與自己打成這副樣子,足見其實力,那名突然出現的劍客也不差,他們無疑是能給自己帶來不小的樂趣,但是……接下來的行動不容有失,像這樣的高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思索了幾秒,三日月牙狼便已做出決定:「那個黑衣劍客是自己人,其他兩人是對手。」
這時,水陽天辭已經快要走到鬼八丸面前。
一步、兩步……
「三、」珞獅御路在心裡默念著。
「二、」鬼八丸在心裡默念著。
「一!」
「你們……啊!」
只見原本應該癱倒在地的兩人如伺機已久的猛獸般突然暴起,一上一下將水陽天辭撞得失衡,跌倒在地,隨後一個膝蓋頂著敵人後腰,利用全身重量將其壓制,一個將刀撿起,擱在水陽天辭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