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一、打老虎
「我知道，因為我抓了它的兒子。」鬼豪邁地說道。
「既然知道就別抓啊！」
楊軒吐槽完，一蹬腳向迎上老虎，待到距離足夠之時，一聲龍吟，腳上帶起的金龍如流星般向老虎砸落。
大蟲感受到威脅，對著天空咆哮一聲，人立而起，前爪向前一剪，要將仇人拍下。楊軒既然敢率先出手，自然是有幾分把握，只見他在空中一個翻身，金龍扭轉身體隨著側踢橫飛而去，正踢在大蟲的脖子處。這是連接近大成境界的高手都不敢輕易去接的一腳，毫無防備地接下，不要說是人立而起的老虎，就算是四腳著地，這一下也能將其踢得側倒下去。
鬼聽得聲音，回頭正好看到老虎倒下的一幕，眼神一凝，似乎有好戰的火焰在瞳孔中熊熊燃燒，果然不簡單，竟然一腳就能把皮糙肉厚的老虎放倒，這人夠資格作為對手。
若是普通人受了這一腳，力道之大足以讓其全身骨頭震得散架，但這老虎常年傲嘯山林，身經百戰，一身鋼筋鐵骨就是刀劍也很難砍入，因而雖然倒在地上，實際卻造不成什麼立竿見影的大傷害，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猛地爬起就是一撲。它撲殺的動作快如閃電，幾乎擦著楊軒的衣角而過。落地之後，虎尾一掃，要將仇人掃落在地。
楊軒便輕輕一跳，踩在虎尾上。履虎尾無疑是一種極度挑釁的行為，當即將這百獸之王激得性起，猛地一掙，巨大的力道讓楊軒踩不住腳，落下地來。老虎便迅速回頭一掃，但饒它動作再快，始終吃了體型巨大的虧，這一轉身已經遲了不少，仇人只是輕輕一跳便離開了它的攻擊範圍。
大蟲一掀、一剪、一撲，諸般變化皆不能抓住對手，楊軒倒是想反擊，然而苦於沒有合適的器械在手，光憑著內力震擊，要將這大蟲擊倒只怕得打到猴年馬月。是以只能一邊躲閃一邊見縫插針地對其造成不甚嚴重的傷害，依靠自身的敏捷與老虎周旋。在《止戈》中，像老虎、野狼這種野獸型怪物，擊敗之後能得到的收益是浮動的，用刀劍擊殺，可以獲得破損的毛皮之類不甚值錢的戰利品，如果改用內力震擊，則可以得到價格翻上幾倍的完整毛皮，當然，不同的進攻方式也意味著不同的攻略難度，野獸對刀劍的免疫力不高，在內力防禦方面卻堪稱王者，實力如同楊軒這樣的小成境界都只是堪堪破防，其攻略難度可想而知。若是楊軒雙手在，使得出修羅陰淮劍，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把老虎砍殘了。但眼下，雙方互相攻防均不能奏效，反而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鬼將虎仔交給舞玲瓏，返身高聲道：「雲，看看我的力量。」
說著，身形急速向前，瞬息之間已經到了楊軒與老虎交戰的地方，向著趴在地上死死盯住對手的大蟲發動了攻擊，背上一把烏黑的大砍刀出鞘，落在老虎背脊骨上。
老虎吃痛之下大吼出一聲，無形的音波振聾發聵。
「好硬的老虎。」鬼詫異道，他這一刀可謂用盡全力，下刀的地方也經過深思熟慮，本擬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將老虎順著骨骼直接撕拉出一條大傷口。卻不料這一刀下去，卡在背脊骨上甚至差點拔不出來。
但作為一個真正的好手，鬼出手前從來不會只做一個打算，借著大蟲回身的力道將刀口一偏，抽出刀來，與此同時，刀背飛撞向大蟲的臉頰。僅僅一撞，便借著大蟲臉頰的反作用力扭轉刀身，再次砍下一刀，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這一刀正好又砍在大蟲背上的傷口上。
鬼毫不留情地將刀柄往下一拍，讓刀嵌地更加深入，隨後右手一按，整個人踩著老虎的身體往上跳起，正好躲過老虎的掃擊。一番交戰下來，鬼毫髮無損，卻對大蟲造成了不小的傷害，與之相比，跟老虎陷入僵局的楊軒顯得就有些不夠看了。
「厲害。」楊軒贊道。
「你也厲害。」鬼不否認楊軒的讚揚，並且進行了友好的商業互吹。
目睹鬼如同精密計算一般的動作，楊軒內心大為觸動，他的每一招使出，兵器上都湧起不同的光澤，這代表著他每一次出手都使用了不同的武功，也就是說，鬼的出手幾乎沒有按系統給定的路線，而是靠著自己的判斷做出這一套行雲流水的連招。
論壇上一直有不少人討論著這種操作的可行性，要自己連招、判斷出手時機、進行完美的走位、完全不依靠系統給出的建議卻依舊能被系統判定為可以增長劍勢的有效攻擊……論壇上的人分為兩派，一派認為必須在現實中身懷絕世武功才能做到，這一派大多被認為是都市武俠看多了的小青年，還有一派認為至少要有像職業玩家那樣每天訓練10個小時的強度才能鍛鍊出這種能力。但無論是哪一方的觀點，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都是很不現實的，先不說什麼樣的訓練能讓普通人在短時間內擁有這種戰鬥意識，就算有，又有多少玩家會接受這種高強度訓練只為了玩一個遊戲？至於本來就是武林世家這種說法，就更無稽了，前些日子有個號稱祖傳洪拳的雷師傅不信一個遊戲能有怎樣的拳術造詣，特意買了套設備直播對戰，結果被武館的師父三兩下推了出來……
總之說了這麼多，就為了說明，鬼做出這一套動作很厲害，非常厲害，厲害到楊軒不得不點贊的程度。
隨著匕首落下，這隻護犢的猛虎終於沒有了先前的聲勢，被打得渾身是血，若不是虎仔還在敵人手中，只怕早就逃之夭夭，哪還會留在這裡受辱？
鬼從老虎後頸上拔出匕首，皺著眉頭掃了一眼劍刃，若是再鋒利一些，這一擊足夠讓老虎喪命。
但現在老虎的生命力依舊十分頑強，儘管沒有了百獸之王的風采，依舊有著反撲的力道。鬼揮起匕首準備先廢了老虎的視野。
然而出乎意料的，老虎竟然不做反抗，反而匍匐著跪了下來，虎目含淚，緊緊盯著舞玲瓏懷裡的小虎。
愚蠢的對手！
匕首翻轉一圈，改變了軌跡，直接捅入老虎的脊髓。
「噗嗤~」
「等一下！」
呼喊聲傳來的時候，已經顯得太晚。
碩大的老虎掙扎著抖動幾下，沒了聲息。
楊軒從樹上落下，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鬼，隨後看了看老虎，走到其面前，看到老虎死死睜著的眼睛，又逃避似的離開。
鬼摸了摸老虎的頭，低聲說道：「這是合格的媽媽，不是合格的戰士。」
楊軒沉默了半晌，說道：「你出手真快。」
聽起來像是稱讚，又像是埋怨。
除了這個，楊軒又能說什麼？這又不能怪罪鬼，想放走老虎只是他產生的想法，與鬼無關，與誰都無關。鬼只是做出了一個戰士該做的——在擊敗對手前不予任何憐憫和同情。難道還要讓楊軒罵他一句冷血無情不成？
「謝謝。」鬼說道。
「它還有沒有別的幼崽？」
「還有一隻，你要嗎？」
「嗯，就當給這老虎的報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