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六、我先來的,明明是我先來的
楊軒走進羅漢堂時,覺色大師正在調節桌上琉璃燈的火焰,看到人走進來,說道:「你來啦。」
「師叔祖。」楊軒每次叫這個稱呼總有種在叫老祖宗的感覺,有些胃疼,早知道當初拜師就該拜大一輩的。
覺色笑笑:「坐。」
「是。」楊軒找了張藤椅坐下。
「上次你說發現了魔門的蹤跡,」覺色說道,「我派人去查了。」
「師叔祖是有什麼要交給我去辦的嗎?」
覺色沒回答他,繼續說道:「就在今天,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楊軒靜等下文。
頓了頓,覺色忽然笑呵呵地看著楊軒,說道:「第一件事,是有兩個黑衣人在路上當眾和百姓動手,其中一個恰巧也是斷了一條胳膊。」
楊軒冷汗唰地一下流出來,乾笑一聲:「呵~呵呵,我也聽過,聽說家屬都鬧上少林來了,師叔祖查出來是誰了?」
覺色搖搖頭,很有深意地一笑:「這個慢慢再說,我們說第二件,我一個弟子,在不久后又看到了你在某戶人家門口與兩個無相門的弟子交手,而且看你交手的過程,你似乎對無相門弟子的戰鬥方式很有經驗?」
「經驗?」楊軒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與他們交手,應該談不上經驗吧。」
「如果是第一次交手,就能料到無相門擅長偷學武功而只施展普通手段,」覺色笑道,「那你的戰鬥直覺未免太可怕了。」
「哦……」楊軒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您指的是這個。」
「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不知道那位弟子有沒有跟你說,當時我身後躺著一個老乞丐,」楊軒說道,「就是他告訴我不能用懷心腿之類精妙武功的。」
「原來如此,是有高人在背後相助。」覺色說道,「那你可曾問過那位高人的名號?」
楊軒如實交代:「是空禪寺空覺師伯。」
「是他!」覺色得到意外的回答,略微動容,過了兩秒才平靜下來,「他到這裡來了?那就簡單多了……」
「什麼?」楊軒表示沒聽清。
「這個不必跟你說明,」覺色聽到空覺前來,似乎心情一下子放鬆了很多,笑眯眯地看著楊軒,「雲飛揚啊,你剛才說,你會懷心腿是吧。」
楊軒冷汗再一次唰地流下。
「呵呵,」見楊軒不回答,覺色就當他是默認了,事實上楊軒就算不承認覺色也有別的證據,「說來也巧,那些被打傷的百姓,有兩個是中了懷心腿的。」
「弟子知錯。」奸笑勢力面前,楊軒果斷放棄硬撐。
「方便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打人嗎?又為什麼偏偏要打這支迎親隊伍呢?」
楊軒低著頭,回答道:「你這樣問,不就代表著你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另一個是誰?」
楊軒搖搖頭:「我不認識,在路上遇見的。」
「呵呵,」覺色緩緩走到楊軒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楊軒還是搖搖頭:「有什麼責罰我一人承擔,請不要再問了。」
說著,楊軒硬著頭皮迎上覺色的目光,準備等待他的說教。出乎意料的,覺色聽到楊軒的話,臉上笑意更濃,這讓後者更覺得頭皮發麻。
「你說不問就不問吧。」覺色說道,彷彿一個看到兔子跳進陷阱里的獵人,「不過,你需要幫我一個忙。」
楊軒鬆了一口氣:「請講。」
「我要將你關禁閉,直到門派大比結束。」覺色說道,「也就是說,如果你答應了,你就沒法參加門派大比,更別說得到比賽獎勵。你要想清楚,如果你說出來,我給你選擇的餘地,如果你還是打算嘴硬,你就必須接受這樣的處置,並且聽我安排。」
楊軒動了動嘴唇,雖然並不知道門派大比有什麼獎勵,但這種大型活動總不會太寒酸吧。
然而幸運兔曾經對他笑著說過「你沒有失去我這個朋友」,既然已經是朋友了,又怎麼會為了區區一點遊戲獎勵去出賣她?不過是一個遊戲,怎麼比得過一個義字。
「我願意接受安排,」楊軒抬起頭,說道,「您儘管吩咐吧。」
「好,好,好。」覺色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那我就不追究撲朔幸運兔的錯誤了。明天我會讓人找你到大殿與家屬對峙,屆時我會極力把你送進達摩洞面壁。到那裡之後,你聽著……」
夜已深,練武場上的木樁打上了一層霜,木人朝著羅漢堂,如果它有視野,可以看見羅漢堂內,一老一少正在說著什麼。那老和尚每次說完,年輕的和尚就會點點頭表示了解。
……
次日近午,幸運兔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從廂房走出,理了理自己的頭髮,今早的他心血來潮用系統的外形修正功能給自己弄了一根長長的鞭子,綁成三股辮的樣式繞過脖子垂在胸前,看起來更添幾分溫柔的美感。
少年在這條路上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幸而在NPC眼中,玩家就算打扮成殺馬特都沒有問題,只有特定服裝才能讓他們識別到並觸發特殊劇情。不然以幸運兔這種打扮,大概早就被逐出少林了吧……又或者說當年她就進了峨眉派或者萬花谷了……
走出廂房,聽到大殿處今天似乎沒什麼念經的聲音,幸運兔便攔住一個正走向大殿的小和尚,問道:「今天怎麼不念經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撲朔師兄,」小和尚雙手合十,「師兄不知道嗎,昨天打傷百姓的人已經主動認罪了,空覺師伯正讓他向家屬公開認罪並且判決呢。」
幸運兔差點腿一軟跪坐下去:「你……你說找到兇手了?是誰?」
「唔……是個新來的,好像是空禪寺的師兄,」小和尚說道,「也就這種山野小寺出來的粗人才會隨隨便便跟人動手,壞了我們少林的名頭,哼。」
「走吧,去看看。」幸運兔說著,急急趕到大殿。
大殿前的廣場已經圍了一圈白衣和尚,還有一些衣著華麗的香客,都怒目看著裡邊。
「借過,借過。」幸運兔推開幾個僧人,闖進包圍圈中。
「咦?」人群中,一個劉海遮眼的人好奇地看了幸運兔一眼,納悶道,「女人可以進少林?」
被人群包圍的空地上,楊軒被一名武僧反扣著手控制著站在中間,低著頭,不敢面對別人的目光。
「雲飛揚,你可認罪?」空覺凜然正色,說道。
「是,弟子妄動無名,隨便與人動手,有罪。」
「還有另一個呢?」人群中,一個頭髮花白的婦人尖聲叫道,「叫另一個雜種也出來,不然我們這口氣吞不下去。」
幸運兔看到婦人唾沫橫飛的樣子,往後退了一小步,悄悄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楊軒看了看那名婦人:「那是我花錢請來的幫手,拿錢辦事而已,是個綠林好漢,你要是想找他報仇的話,別怪我沒跟你說,他們山寨上上下下有幾百個好手。」
那婦人聞言一慫,隨後硬挺道:「誰……誰怕誰,大師,你們會為我們主持公道的吧。」說著,她看向正襟危坐的覺色。
「阿彌陀佛,」覺色說道,「女施主,少林寺外的事情我們確實鞭長莫及,綠林的人最是記仇,我們護得住一時,護不住您一世,再說他們是受了劣徒的指使,冤有頭債有主,就讓他一人把罪全扛下去吧。」
幸運兔感動得捂住嘴巴。
「哼,至少我們要一個說法,」婦人豎著眉問道,「我兒子哪裡跟你有過節,要你找人去欺負他!」
「唔……」楊軒半抬著頭,顯然在編造理由,過了三秒,施施然說道,「是我先的,明明是我先的,喜歡她也好,向她求婚也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第一次,有了喜歡的人,第一次,許諾一輩子,這兩件事交織在一起,我本應該獲得如夢一般的幸福時光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