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有狼邀舞,與虎謀皮
那人神神秘秘環視了一圈周圍,低聲道:「這裡人多,不方便,雲大俠請跟我來。」
雲庸之皺了皺眉頭,這人是敵是友尚未明確,莫不是個陷阱?
那正好,雲庸之在心底里發出冷笑,如果是陷阱,憑他手中這把劍,也有自信砍個七進七出。打定主意,雲庸之說道:「帶路。」
「雲大俠果然好膽識。」那人贊了一句,雙手捧著個錦盒往前走去。
兩人在路上走了一陣,拐向一處背陰巷。
背陰巷裡有一個小酒館,看起來有些髒亂,酒館門口隨意擺著一個餿水桶,散發著濃烈的惡臭,一隻大黑狗拴在門邊,對著陌生人齜牙咧嘴。這樣髒亂的環境,這樣兇相的惡犬,有人敢來光顧這家小店才見鬼哩。雲庸之看到這間酒館的瞬間,就明白酒館的主人肯定不是什麼好鳥,遂多看了一眼帶路的人,那人一副平靜的樣子,走到酒館門口,對著低聲嗚嗚的大黑狗用力一踹。
大黑狗嗷嗚一聲慘叫著躲開,給兩人讓出通道。
酒館內只放著幾張桌子,其中兩張各坐著兩三個面相兇狠的大漢,兵器斜放在桌子邊,正拍著大腿舉著酒碗噴著唾沫談天論地,一些諸如「他娘的」「奶奶的」「老子」之類的辭彙斷斷續續飛入別人的耳朵。
都是些實力不怎麼樣的人,雲庸之從這些人的身形坐姿就能看出來,裡邊最強的一個錦袍壯漢也不過接近大成境界,並不值得注意。
帶路的神秘人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向老闆招呼了一下,熟門熟路找了張桌子坐下。
雲庸之就坐在他的對面。
「雲大俠。」神秘人甫一坐下,就將手中的錦盒推到雲庸之面前,「既然你信得過在下,那我就不跟您拐彎抹角了。我是英雄山寨的軍師尤莫昱,這一次下山,是受我們大哥所託,專程來給雲大俠賠罪的。」
「哦?」雲庸之眉頭一挑,「罪從何來?」
「雲大俠請打開錦盒,一看便知。」軍師說道。
雲庸之看了一眼面前的錦盒,將其翻開。
錦盒內,兩隻血跡斑斑的右手扭曲著手指放在盒中,鮮血染紅盒中的錦緞,皸裂的皮膚染著風乾的血液,顯得極為嚇人。
雲庸之只看了一眼,右手立即抓上了劍柄:「這是什麼意思?」
「雲大俠莫要激動,」尤莫昱連忙說道,「這兩隻手,是我們山寨那兩個不長眼的弟兄的,這兩個弟兄有眼無珠,竟然錯手傷了您的師弟。我們寨主聽了,十分震怒,令手下砍了那兩個兄弟的手獻給雲大俠,讓您不用親自走動一趟,雲大俠要人的話,我們這便將他們抓來,到時雲大俠要殺要剮,我們絕不過問。」
雲庸之冷笑一聲,原來是個怕事的人,英雄山寨不如改為狗熊山寨得了。
「雲大俠您是正道楷模,多年來行俠仗義,俠肝義膽,我們山寨上下對您佩服得緊,大寨主更是神交已久,只恨不能學雲大俠一樣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所以才會對那兩個不知輕重的兄弟那麼震怒,甘願讓他們出來接受制裁。」尤莫昱頓了頓,又說道,「而且,我們此次,還給雲大俠帶來一個消息。」
「說。」雲庸之一生朋友不多,每一個都非常珍惜,對這種為保命出賣兄弟的大哥不抱一絲好感,說話也冷淡起來。
「我們想幫您救下宋懷仁大人,也算是替您的師弟完成未竟的職責。」尤莫昱說道,「今天午時,我們將在山茶峰養心居與想抓宋大人的那伙人匯合,之後我們負責把他們引導懷鳥道,雲大俠您若信得過兄弟,大可在那裡接應,那裡地勢奇險,將會大大限制那群人的優勢,屆時我們前後夾擊,保管他們有來無回。」
「那群人實力幾何?」雲庸之說道。
尤莫昱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脫口而出:「兩個大成,七個小成,還有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頭領。」
雲庸之不是一個死板的人,就算知道這群山賊是殺害他師弟的兇手,眼下有一個合作救出宋懷仁的機會,他也可以考慮選擇與之合作。
但他也不是一個單純的傢伙,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這群主動上門求合作的人,說實話他對這群亡命之徒的討好半點也不接受。不過聽到對方口中報出的對手實力,雲庸之還是動心了。憑他一個人,想要救下宋懷仁,講道理希望渺茫,他本來打算調整到最佳狀態,在雙方會面時潛進去救人,屆時拼殺出來,救得到人最好,萬一救不出來,戰死就是他最後的選擇。能提高一些成功率,自然是可以考慮的。
最大的問題就是: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尤莫昱來之前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回答道:「實不相瞞,雲大俠,我們確實也有借您的力量報仇的意思。那群人手上有著制約我們山寨的把柄,本說好我們替他們抓住宋懷仁之後就恩怨兩清,但我們後來才知道,這群人不過是想借我們之手除掉朝廷命官,當他們的替罪羊。既然他們想讓我們死,我們也不會讓他們那麼輕鬆,雲大俠,這一次就算您不出現,我們也準備與他們拼一個魚死網破,如果您肯出手……」
「好,」雲庸之說道,「我在懷鳥道候著,只要你們不耍心機,這一場,我接下了。但我那師弟的賬,之後我們再慢慢清算。」
他會派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友前去暗中觀察養心居的情況,到時就算情況有變,他也能及時收到消息。
「我們山寨上下,謹等雲大俠的好消息。」尤莫昱說道,「雲大俠大可放心,我們山寨雖然都是渾人,但還不至於做出那種讓盟友齒寒的事。」
「呵呵。」雲庸之呵呵一笑,不做評價,只是看了一眼錦盒中的兩隻手,「那我告辭了。」
說完,雲庸之起身離開,這個地方烏煙瘴氣,實在不想多呆一刻。
雲庸之離開之後,正在大吹牛皮的錦袍漢子回頭看了一眼門口,一口飲盡碗里的酒:「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