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常興遠（中）
經過數個月的勤修苦練，溫德的輕功總算得以入門。
如今施展起來，內力在腹腔內充盈，又源源不斷的送往四肢，尤其是腰、膝、踝等部位。就能每一步踏出，都能往前飛出三四米有餘，幅度驚人的同時，頻率亦還不低，就使得整體的前進速度達到一個相對誇張的地步。
——百米距離大概七、八秒的時間就能輕鬆越過，這樣的速度放在溫德故鄉時是難以想象的，遠遠超過人體能夠做到的極限。
這還有溫德對輕功尚不夠嫻熟的因素在裡面，若是換了楚雲秀，她能把百米時速壓進到六秒之內，每一次！
而再換成是李文鶴，那個被溫德利用環境、源力幹掉的先天武者，經過事後的統計，他的百米時速差不多在四到五秒之間！
輕功的前進速度已經如此誇張，偏偏對體力的消耗卻是不多，大頭主要在內力上，於是只要內力不竭，這樣的時速還能相當穩定的維持上一段不短的時間，絕不是短時間內爆發性衝刺。
感受著風聲在耳邊呼嘯，眼前的景色飛快的向後掠過。
溫德不由得有些感嘆，輕功真是奇妙，不枉他這段時間的努力付出。
而隨著對輕功的學習，溫德還發現：這個世界的武人將輕功身法歸為一類，進行統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身法強調躲閃挪移，多用以與人交手時的進退之間，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理是：在氣海丹田中利用內力創造出一個下墜的重心出來。然後再利用它發過來對身體進行影響，就能讓武者做出許多看似不可思議的動作來，無視平衡與人體本來的重心。
使用身法時的武者，可以視為一個放大複雜版的不倒翁，無論他再怎麼動作，都不會失去平衡與對身體的控制。
除非身法的內力流轉被打斷中止。
而輕功呢，基本的原理是與身法類似的，只不過改變出來的不是下墜的重心，而是上托的浮力——當輕功開始運轉時，體重的減輕是一種客觀事實。
體重的減輕對趕路極為有利，對於跳高躍遠也有相當的幫助，但在動手交戰時，卻有著一定的弊端。
所以想把輕功投入實戰，至少也得達到大成之境，做到重心、浮力的靈活如意的切換才行。
昔日陸放剛見溫德便吃了個大虧，就是因為他尚做不到這點，偏偏還託大把輕功裝逼使來……
溫德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雖然像先天高手一般都有自己的尊嚴不容冒犯，但他也不願冒險。用輕功趕到距離常興遠還有兩百來米遠后，便果斷停了下來，老老實實用雙腳走了過去。
一邊走一邊留心打量。
朱新鵬說常興遠是個先天水貨，倒也有他的道理。
至少從外表來看，常興遠就蒼老了許多，一頭鬚髮皆白，面容也略顯老態。
當然，就年紀來說常興遠也確實更大。朱新鵬與楚雲秀的父親是一輩的，年紀大概在五十歲上下。而常興遠則比他們還高出一輩，眼下大概有六七十歲了。
而且突破的時間也晚，是在十多年前方才入的先天，據說還借用了外物……結果就是，在長安城中常興遠雖是先天，但又一直名聲不顯。
但常興遠眼下的氣勢又相當的駭人，雖然一直未動也不曾說話，但一對眸子里透出的陰狠目光，也讓他像極了一隻欲擇人而噬的豺狼！
看到這個溫德就心生警惕，再看向四周，就看到距離常興遠不遠處另有一名男子，或者說是老人。他的大體形象跟溫德之前找到的「楊振勇」有些類似，但一眼可見的舊傷更多，同時眉眼又與柳如煙姐弟有幾分類似……
正是溫德在記憶中看到的楊振勇本人。
他的如今的情況有些不妙，不知常興遠做了些什麼，楊振勇口鼻都在往外滲血，目光也有些渙散，一看就是危在旦夕。
看到這個，溫德又發現常興遠、楊振勇所在的地點，其實挺有點意思的。
這是個半山腰間的平坦地面，面前正對著的，就是之前常家關押楊振勇的那個山莊。站在這裡居高臨下往前看去，能夠將山莊那邊的景色一收眼底，而已先天武者的視力，想必看到更多的細節。
所以溫德他們之前在山莊里一舉一動，大概都被常興遠看在了眼裡。然後他就這樣看著，會不會將給邊上垂死的楊振勇聽呢？
「我一定會讓你好好品味一下什麼叫做絕望！」
之前溫德看到的記憶里，常興遠有對楊振勇這樣說過。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眼看著希望即將到來，卻在絕望中死去……這一情況。
瞬間就有了判斷：這常興遠大概可能應該是個變態！
一個心理變態又武功高強的傢伙，無疑是極其危險的。
溫德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接近一邊盤算著等下該如何行事。
有之前跟李文鶴交手的經歷，溫德對與先天高手的勝負有個基礎的判斷。結論是自保不算很難，但想要取勝又非易事。
除非還能有個如封閉洞穴那樣的環境叫他先布置一番。
從這點來說常興遠作為對手是有些棘手的。
不過好在溫德的目的只是救下楊振勇而非必須要將常興遠擊殺，而在解析得到了【凝血】、【寒氣】、【加速度】三個源力符文之後，對於先天高手一樣有著相當的威脅性，只要選擇的實際恰當。
不過溫德在短暫猶豫過後，又放棄了用寒氣一鳴驚人的打算——這張底牌不能輕易打出，它的傷害雖大但速度卻不是很快，如果被摸清了底細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最好是第一次出手就能收到戰果。
所以溫德就決定了先摸摸常興遠的斤兩，看看他是否真是個水貨。
溫德放棄了對先天高手威脅不大的手槍，直接把95式突擊步槍從創造中撈了出來，一邊打開保險，一邊在距離常興遠約三十米遠的地方站定，不再前進。
這是個非常微妙的距離，武者在進入先天之後，可以保證內力外放約十米遠而不至於流逝影響威力，而以他們的爆發力瞬間速度來說，十米這樣的距離又是接近於無的。
所以溫德得在三十米遠這樣的地方站定，才能夠保證自己有一些時間來進行反應。
這都是與李文鶴交手后總結出的寶貴經驗，卻沒注意到常興遠發現他的動作后，瞳孔微微一縮稍顯的有些吃驚。
溫德向著常興遠略一拱手，「見過常前輩。」
常興遠「哼」了一聲沒有回應，溫德也不在意，繼續道：「那邊的可是楊振勇前輩？不知常前輩可否高抬貴手，讓我將他帶走就醫？」
常興遠這才陰沉沉的道：「既然這麼焦急的趕來，又何必急著要走？他眼看就活不長了，你還是留下陪他吧！」
溫德也沒想過嘴炮可以立功，當下嘆了口氣，「那就是沒得談咯？！」毫無預兆的，就抬槍開始進行射擊！
如果說常興遠對於溫德沒有防範，那絕對是句假話。
哪怕溫德在世人眼中，不過是個小成而已，但他既然明知道是常興遠再次還膽敢前來，勢必有所依仗。
常興遠活了六十八年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就算如此，他依舊小瞧了溫德手中的95。
槍聲一旦轟鳴，就渾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靠著四式呼吸法以及越來越數量的內力掌握，溫德已然可以在點射、長點射以及掃射的切換中，保持著相當精準的射擊。
在加上內力的增長對於反應神經似乎也有一定幅度的強化，結果就是……顆顆子彈都是向著常興遠去得！
無論他在怎麼躲閃挪移，子彈都不離他身邊左右，眨眼間就撕破了常興遠的護身氣勁，命中了他的身體，跟著把先天武者保命用的應激氣勁也逼了出來！
也是常興遠選擇的地方不對！
這裡視野開闊固然讓溫德沒辦法留住先天武者，可反過來障礙物的缺乏也讓常興遠沒有可以躲避、藏身、能夠喘口氣的地方。
一時里他就跟只被狗攆的兔子一般，四處上蹦下跳被溫德的子彈追得亂跑，毫無高手形象可言。
而溫德呢，卻在一邊射擊，一邊換彈的同時，還能不緊不慢的向著楊振勇接近。
眼看著就要到了跟前，常興遠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始終突破不了溫德的射擊封鎖，又不能對溫德坐視不理轉身離去。
——溫德作為梅仲清的關門弟子，一身醫術奇妙的傳言也流傳到了長安。
常興遠自然不敢賭他有沒有可能把人救下的概率——那要是成真了，他相當於親手把把柄奉上，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他這會兒才有些後悔為何要折磨楊振勇而不是一掌拍死……
但眼下也不是後悔的時候，常興遠只能咬牙切齒的道：「你這是自尋死路！」一邊拼著被數發子彈命中，運氣調息數秒，向著溫德遙遙拍出了一掌！
常興遠此時離溫德還有三四十米遠，按理來說絕無攻擊到的可能。
可當他開始運氣調息，溫德又馬上意識到了不對：隨著常興遠內力的調用，溫德竟然發現周邊的源力的再向常興遠手中匯聚！
雖然總量非常微弱，但這的確是不折不可的源力調用！
溫德心中一驚，待見常興遠一掌拍出，身為旅行者的最後保命手段，離開這個世界的飄離感被動觸發了！
毫無疑問的，溫德的生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可偏偏他卻有些弄不清來源於何方……
好在飄離敢被觸發后，一秒時光被拉伸的很長，同時溫德的感知也得到極大的強化，溫德這才有時間仔細檢查周圍情況，很快發現：竟是常興遠那一掌的內勁，憑空省略掉了飛行的過程，直接從常興遠的掌心出現在了溫德面前半米遠的地方！
這是源力對於空間的一種運用！
溫德馬上有了答案，飛快思考起對策來。
待到主動解除飄離感，他一邊立即飛身倒退，一邊將寒氣在凝結在自己面前。趕在被常興遠掌力命中前，搶先雙手虛握住寒氣向著兩邊一扯……
水晶牆！！
一道寒冰構成的屏障隨之出現在了溫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