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囚徒困境
不知昏迷了多久,李清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他沒有立即睜開眼睛有所動作,而是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思考、判斷著自己的處境。
毫無疑問的,他已經被帶離了外室的宅子,如今被關押的地點,應該是個不算大的房間。
周圍空氣沒有流通的感覺,地面鋪了磚,房間內應該沒有人,但是屋外有人把手。
在七竅全開達到圓滿之境后,習武之人的感知就要遠遠高過旁人,是以李清能夠很快的掌握、弄清一定的狀況。
他正準備悄悄睜開眼,再仔細打量一番時,冷不丁的聽見一聲笑聲,當下身子一僵,再想裝作不知沒有蘇醒時,那人就道:「李幫主既然已經醒了,就不要再裝了吧?大家都挺忙的,何必把事情搞的那麼難看?」
這聲音聽著耳熟,正是之前與李清交手並把他拿下那人。
發現這點李清就有些忍不住,等到那人再道:「這麼大冷的天的,李幫主不是想叫我潑盆冰水來幫你清醒清醒吧?」
李清只能無奈的睜開眼睛,開口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如此行事究竟所謀何事?」說話里還想順勢起身,卻發現自己被繩索困得嚴嚴實實不說,還渾身酸然根本使不上力。
根本無法起身,就只能在視野里看見那人的一雙靴子。
那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著屋外吩咐了一句,「李幫主已經醒了,把他帶去該去的地方吧。」
跟著有腳步聲響起,走到李清身邊毫不客氣的把拉了起來。李清被拉的搖搖晃晃的,又顧不上這個,只是馬上把目光向著之前那人看去。
他果然沒有想錯,那人眼下並沒有蒙面,李清馬上認了出來,正是雲霄閣的長老溫德。
因為對於雲霄閣有所圖謀的緣故,常家/長樂幫對於雲霄閣還是很下一些功夫去調查的。
所以知道這個叫做溫德的年輕人,是去年夏天忽然冒出來的。被塞北那邊的武林同道認為是梅仲清隱世后所收的閉門弟子,一身醫術不凡,武功什麼的卻有些古怪……
有些說是不值得一提,又有些認為至少也在大成之境,反正眾說紛紜,李清他們也沒能拿到可靠的消息。
倒是有一點非常肯定,那就是楚家的孤女與這人關係非常密切,據說已經委身於他了。甚至有消息傳言,楚雲秀回長安建立門派……其實也是這人的消息。
不過在今天之前,根據他們的觀察,這話只怕是算不了數的。因為雲霄閣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楚雲秀在出面,而這人卻非常低調……若不是有個梅仲清弟子的身份,比之馬千良、張宇之流猶還不如。
然而再想到之前的交手,李清又隱隱有了些預感:這一次,他們只怕是看走眼了!
拉著李清那人把他帶著往門外走去,李清沒有掙扎,可也忍不住向溫德問道:「溫長老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溫德一笑,「李幫主何必這麼著急,等下不就全知道了。」
很快的,李清被帶到了一處廳房。
那裡早已經有些人待著了,有張宇以及幾個雲霄閣的門人,另還有個看來面生的男子,年紀大概三十多歲,樣貌頗是普通,但氣勢又很不凡,李清隱隱有種感覺:此人大概就是之前叫他覺得深不可測的那個。
除了這些人外,地上另外還有幾人,是處境與李清一模一樣的。都被捆的跟個粽子似得,半坐在地上動也動彈不得。
李清一一看去,發現這些人竟都是他認得的。而且……彼此間有一定的聯繫,關聯到一個秘密……
想通此節,李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便是在老於江湖,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這怎麼可能?不,不,雲霄閣的人沒理由知道的!
他猛地一抬頭,憤然說道:「你們雲霄閣私立刑堂,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朝廷?我們常家可是在聖上親封的門派,豈容你們這般侮辱?!」
溫德不緊不慢的走到主座前,與身邊那人,也就是霍文貴派來的部將謙讓了一下,這才坐了下來,笑著說道:「何必如此聲厲內荏,看到堂下諸位,難道你們心裡還會沒數嗎?」
跟著,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就開口再道:「沒錯!請幾位來我雲霄閣做客,正是為了十二年前楊家被滅門一事!」
溫德話語宛如驚雷,饒是堂下熟人看見彼此,多少都有了猜測,可真等秘密被揭開,還是忍不住感到了震驚。
這人真的知道!這怎麼可能!!
看見眾人的表情溫德感到非常滿意,又道:「所以我勸諸位不要有僥倖心理,若是坦白一一招來,或許還有一些生機,若是還不肯承認的話……」他「哼哼哼」的笑了幾聲,卻又沒有明言,給躺下眾人留下充分的想象餘地,接著方才再道:「你們也別意外我是在誑你們,對於事情的經過,我們早已經知道了!」
跟著拍拍手,屋后明湄就攙扶著柳如煙,一邊還跟著緊緊攥住姐姐衣角的楊家幼子一起走了出來。
因為柳如煙對整件事情極為關鍵,所以在行動的最初,溫德最先做的就是把楊家幼子與柳如煙一起接了出來。
事先出過大力的明湄同樣同行,除此之外還多了一些與明湄交好,被說是「也都是可憐人」的風塵女子……
倒讓溫德有點無語,不過考慮到此事過後,長樂幫不復存在青樓必然會有動靜發生,這些女子不定會被牽連進去,就在警告了「不要擅作主張!」后默認了這些的女子跟隨。
柳如煙與楊家幼子的出現叫李清等人更驚,而溫德又適時的進一步誘惑道:「你們當作若是誰第一個坦白交代,不僅可以活命,還可跟家人一起。」
為了證明自己話的說服力,溫德再拍了拍手,雲霄閣的門人就把另一些人帶了出來。
李清看去,發現不僅自己的外室在,還有自己的結髮妻子,兩個兒女以及老娘。
頓時一驚,對於雲霄閣行事如此膽大妄為感到無可思議。
其他人也是一樣,面色都非常的震驚。
溫德卻是不給他們多想,溝通的機會,馬上讓門人把這些人帶出去分開一一審問。依照艾伯特·塔克的囚徒困境模型,這些人想要一起把秘密保守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此溫德有著信心,倒是在眾人都忙碌行事之後,張宇湊空過來問溫德:「你真要放過第一個坦白的人?」
溫德失笑,「那怎麼可能!我們又不是朝廷,哪裡有審判他們的能力啊。當然是交給知府由公而斷了。」
張宇點頭,沒有問若是知府有意偏袒的話,溫德會怎麼做。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張宇毫不懷疑若是這事真的發生了,溫德必然會再次出手的!
只是說,「依照我們最近掌握的情況來看,若是能把這件事情釘死了。這些人的家人最好也要判流刑……」
古代的判罰中牽連是普遍存在的,這對現代人來說多少有些不可思議,但古代一般是以一個家庭為主體,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所以溫德雖然更加傾向於一人做事一人當,對於這些家人中少許的懵懂孩子也有些同情。但是再想到,他們錦衣玉食的背後,未嘗沒有如楊家這樣的累累血債隱藏著!就把這些無畏的東西拋出了出去。
只是對張宇陳訴了一個事實:「這些人在對楊家下手的時候,可沒對老弱婦孺有所同情!不管結局如何,都是他們應得的!」
張宇點了點頭,心中對於一些事該如何行事有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