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門派的一天
聽見起床的哨聲，李明在溫暖的被窩裡堅定的又縮了一會兒，直到聽見第二次催促的哨聲，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了雙眼。
他鼓起莫大的勇氣掀開被子，從上鋪的床上直接跳到地上，以飛快的速度穿起衣服來。
就如之前收徒所說的那樣，弟子在門派的一切所需，都是門派無償提供的。李明他們的衣物當然也不例外，還是質量相當的好。無論是貼身穿的薄棉衣，還是保暖的棉大衣，用料都非常的紮實，尋常時壓根不會讓弟子感到寒冷。
唯獨在早上起床時是個例外，眼下十二月天，寒冷的空氣籠罩著西北大地，便是每個宿舍都用上了取暖的蜂窩爐子，可一早起來衣服依舊從裡到外都冰涼涼的。
穿衣服的時間拖的越久……就越是種折磨。
李明三下五除二的把衣物穿戴完畢，四下環顧了一下，果不其然的，其他三名舍友都跟平日一樣仍然賴在被窩裡沒有起來。
李明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初靠著力氣最大贏下舍長的時候，他還很得意。卻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勞什子舍長，要求一大堆，卻是沒多少「權力」——這個詞是他聽溫長老講的，暫時還不是太明白。
比如說：督促舍友起床，就是舍長明確要做的事情。如果一個宿舍有人起床晚了，舍長是要跟著挨罰跑圈的！
想到這裡，李明馬上跑到了兩個雙層床旁，一邊大叫著：「虎子、大牛、小肆，你們這些懶娃起床啦！」一邊老實不客氣的將他們的被子掀了開來。
看著三個舍友一個個縮成一團，再也無法裝睡睜開雙眼，李明滿意的點了點頭，將他們各自的衣物扔了過去，自己則轉身去看爐子。
爐子是在昨天夜裡睡覺前就封好的，這個不少的弟子還操作的不好，所以現在還是由門派的下人們在代勞。
但起床后的通火，卻差不多是由舍長們在做了。
李明輕車熟路的把爐子上坐得水壺移走，用個鉤子拉開封蓋，看了爐火一眼，確認火還著著，暫時不用換煤。
這才從門口的水桶里舀了點涼水到盤裡，配合著在爐子上坐了一宿，雖然沒開但也很燙的熱水，洗簌了起來。
先是刷牙，再十多天里被教官先後罰跑了不下三十圈后，李明總算熟練掌握了這個技能。
他用精巧的木柄軟毛小刷子稍微沾了點水，再打開一旁的小盒子沾了點牙粉——這據說是什麼青鹽、薄荷之類做的，味道有些怪怪的，但不難吃——飛快的刷起牙來。
還有心思亂想：這個爐子挺好用的，聽教官說是他們門派賣的！
李明有觀察了好幾天了，確認這個花費比燒碳更省，也沒有燒木頭或者煤塊那麼大煙！休息日再見到父親的時候，他應該讓家裡也買上兩個。
開始不會用也沒關係，因為聽教官說是包教會的……
洗簌完畢后，李明滿意的看到舍友們都起床了。他看著門背後的表格，跟幾人確認道：「今天是大牛負責宿舍衛生，虎子負責打水，垃圾則是小肆你的。」見他們都點頭表示知道了，李明才叫他們洗簌，自己則拿了雙耳的陶罐出了門。
一路上能夠看到跟他相似的，都是不同宿舍的舍長，他們相伴著很快來到餐廳。
眼下還不是吃飯的時候，但十多天前，掌門忽然又做了個決定：給每個弟子進行一頓加餐。
餐廳的燈火不是很旺，倒是羊奶的膻腥味老遠都能聞見。
最開始聽到加餐的時候，李明他們還很高興。
可眼下，光只是聞聞味，就讓他們愁眉苦臉的了。
不喝還不行，教官對這個查的很嚴，前兩天有個宿舍有人沒喝倒了，不知怎麼的被教官發現了。
結果竟是跳過了跑圈，直接上了體罰——屁股挨了十下木棍，那個倒霉傢伙差不多一天都沒能下床！
李明對這事情印象深刻，因為那個宿舍的舍長也是跟著遭了殃的！
李明領回來的羊奶是四人份，門派下發的東西一向是以一個宿舍為主體的。
如何把東西分發是舍長的責任，然而先發后取的要求，又在這行為上占不到任何便宜。
回到宿舍時舍友已經洗簌完畢了，四個陶碗在木桌上一字排開，八隻眼睛牢牢的盯著。
可又跟分發其它東西有所不同，羊奶還沒蓋滿碗底呢，這幫混賬就一個個喊叫了起來，「夠了，夠了！多了，多了！」
李明才不管他們呢，把羊奶分在碗里再盡量弄平均，示意完畢后。就看著猜拳取勝的虎子看了半天，才選了個實際上根本沒少多少的……然後是小肆，大牛。
李明一臉平靜的取過最後一碗，硬著頭皮一飲而盡。然後再來看舍友，看著他們把羊奶喝下，還要張開嘴來確認。
一切都沒有問題后，就開始一起動手收拾宿舍。地面要乾淨，被子要疊整齊什麼的……這些在李明他們上課後，是會有人專門檢查並打分的。
如果記差太多的話，也是要一個宿舍一起跑圈的！
內務完畢后就到了晨練的時間，李明帶著舍友拿著張卡片到了操場，那裡早有教官在等待並且在計時。
最近的晨練內容是繞著操場慢跑五圈，什麼時候開始教官不理會，但要是超過時限仍未完成的話，就會受罰。
同時，要是為了跑步而沒有整理宿舍或者喝羊奶……一樣會被罰……
被罰的內容依舊是跑圈，有時候李明暗中會想：要是這樣長久下去，會不會有人的罰圈永遠跑不完？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門派雖然常用的懲罰是跑步、俯卧撐之類的運動，但最嚴重的卻是辭退並要求賠償的！
光是聽聽都覺得害怕，李明可不敢想真那樣了他會有什麼下場……
到了操場后李明將卡片交給教官，教官在確認名字后再與他們本人對照，翻找記錄有無欠下的懲罰，其後就開始了。
跑圈對李明來說不是問題，但舍友虎子身體卻有些偏胖，一般跑到第三圈就會顯累沒有速度，為了不至於被他拖累……李明只能拉著舍友，前帶后推的帶著他一起跑。
等到了結束后，教官會在他們的卡片上畫上圈圈表示完成，再把寫有日期的新卡片交給他們。
有了這個才能配合飯卡在食堂打飯，吃多少門派是不拘的，肉食每日有著定量，但主食以及素菜卻是能吃多少就可以打多少——就是前些日子改了下規定，為了不要浪費，他們每次打的飯菜量都不多，往往需要一兩次才夠。
早餐過後會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就到了正式上課的時候。
先是教官們帶著一起在校場熱身，「熱身體操」在軍訓結束的時候，弟子們就已經全部學會了。
一起跑跑跳跳的做完，大班與小班就會分開，開始進行不同的課業。
昨日的作業也會在這個時間段進行檢查。
被門派錄取后居然還要學文！
這是李明之前怎麼都沒有想到的，而在課堂上居然見到了「孫爺爺」更是把他嚇了一跳！
他有偷偷的跑去問過，然後得知，他面試的當天，門派的就找到了孫爺爺，然後「被老夫的才華所折服，便將老夫請上山做了夫子。」這可是孫爺爺的原話。
學文讓李明稍微有些痛苦，好在他的師兄弟里，還有些不識字的。所以課業目前以啟蒙教字為主，他暫時完成的還算輕鬆。
習文是每天都有的，而每隔上一天，他們還要學習「數算」，或許是家學的緣故，這個李明成績不錯，但是又沒什麼興趣……
他每天最喜歡的還是習武，跟小班大部分時間都在啟蒙識字，習武時間不長有所不同。
他所在的大班，啟蒙武學《童子戲》，教官已經傳授大半了！
最近的每日里，教官都會檢查之前所傳授的動作，糾正錯誤的地方，再傳授幾招新的下去。
而除了每日學習時，教官會帶著他們打上兩遍外，還要求他們在空閑時至少也要打上一回。
這個據說能夠鍛煉身體，讓身手更加的靈活。
聽到這些，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明總算的自己變得更「厲害」了，每日里自己至少也打上三遍才行——若不是教官說打多了也不好，他還會練的更多！
教官說童子戲他們自少也要練上半年，確認每個動作都無誤，可以隨時使出了，才能夠進行下一步的學習。
所以目前為止，這就是他們一天所學的絕大部分內容。
除了前幾日大班新加了一項「葯浴」，但據說藥材暫時有些不夠。所以光是大班參加，也只有一半的人能馬上進行。
李明代表自己的宿舍抽中了，然後很快就後悔了……
葯浴什麼說的好聽，可隔兩天泡一次熱氣騰騰充滿藥味的藥水，實在說不上是種享受——尤其是必須得泡半個時辰，事後還要被教官用力的搓揉，就更是如此了！
等到一天結束，李明他們會聚在一起完成課業。習文的字要在這時寫好，習武的動作也要演練，有什麼不明白的話，也能由舍長帶著請教值日的教官。
夜裡事情不多，在洗簌哨沒有響起之前，弟子們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休息也行！看書也好！
但李明更喜歡找人打打「乒乓」，或者跟其他宿舍玩玩「手球」。
摔跤也有人玩，有專門教官盯著，不會有事。
可自從前兩日輸給了隔壁宿舍二狗，李明暫時不想再玩那個啦！
但在他去玩那些之前，李明今天還另外有個任務，是教官吩咐給每個舍長的：
再過兩天就是每七天一次的休息日了。
在那天，弟子沒有必須要完成刻意，一天都有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但是出山門依舊遭到限制，雖然允許回家，但受到限制——每一次的休息日，每個宿舍只有一人能夠回家。
他們會在清晨被門派的馬車送走，夜裡再接回來。
不過家長在那天上門的話，倒是不拘的，除了一家依舊有名額限制外，就再沒有別的要求了。
上次休息日李明的父親便來過了，而這次也說好了要來。
所以李明不算想家，他想了會，覺得這個名額應該給小肆——自打他入了門派之後，還沒有見過父母呢！
他回到宿舍給舍友們提起了這事，總算趕在睡覺前，把它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