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收徒儀式(下)
「我聽文浩說了。之前收徒的那一套,是你小子搞出來的?!」
朱新鵬清楚這件事兒並不奇怪。
因為之前收徒測試的時候,董文浩就有帶著幾位交好的同門過來幫忙過。他幾乎全程都參與了進去,並在過程中展現出了好奇。
再加上馬千良、張宇、曲明他們同樣有些興趣,溫德就沒怎麼藏私的,把那樣做的目的對他們講了。
董文浩回去后,大概是把這件事兒對朱新鵬說了,結果就引來了眼下這事兒。
看著朱新鵬溫德有點困惑,弄不清他眼下忽然提這事兒的目的。
好在朱新鵬沒有叫溫德瞎想,見他沒有回話,就接著又問:「這莫不是梅前輩想出來的手段?」
作為楚雲秀背後的「男人」,此次回到長安,溫德不可能不引起有心人的關注。所以雖然他從未主動宣傳過,但「梅仲清關門弟子」這樣的身份,還是悄悄的在長安城中流傳了出去。
朱新鵬當然清楚,甚至當著溫德的面都問過,也沒有遭到否認。
會有所聯想也不奇怪,但溫德也得解釋清楚,「不是,是我一時的心血來潮罷了。」
結果朱新鵬眉頭就皺了皺,「真的跟梅前輩沒有關係?」
溫德見他臉色有點不對,「是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是什麼大事。」朱新鵬先擺了擺手安慰了一下,尋了張椅子自己做了下來,才道:「就是有些人背後再傳一些怪話:說你們在亂搞一氣,有眼無珠的把真正的好苗子給錯過了。」
溫德怔了一下,跟著笑了,他說了幾個人的名字,然後確認道:「是跟他們有關?」
朱新鵬沒有否認,也不奇怪溫德為何會這樣想——之前測試弟子的底細,都是恩義門幫著查的——所以很多話根本不用明說,「不然還會是誰?」
溫德挑了挑眉,「那他們打算怎麼做?收徒是件很私人的事情,門派武功的不同又會對弟子資質要求有所不同。他們想拿這件事情來非議還是很難的吧?難道還會有人想拿這事做筏子,替那些人出頭不成?」
「確實是有人打算這麼做。」朱新鵬笑了下,然而眼神很冷,「我們得到了點消息,再去打探時就發現陳鋒被收為了親傳弟子……」
陳鋒正是被溫德剔除出去的幾個報名弟子之一,毫無疑問的是因為他是「卧底」,而且還屬於非常隱蔽的那種。
恩義門都沒能找到確鑿的證據,還是溫德把他加入面試名單后,通過【謊言檢測】確認有問題,找到了些蛛絲馬跡,等於先射了箭再去畫靶子,這才有所發現。
那陳鋒的父親在十多年前,曾意外救下常家的一位少爺。事後常家對陳鋒一家也有所回報,但這段事情卻一直秘而不宣。
所以恩義門才查不到陳鋒的底細,溫德也是通過陳鋒之前被人啟蒙習過武一事方才發覺的。
常家在長安也算大派,論檔次與恩義門相差彷彿,只比幾個公認的名門少遜。
這也在某種程度上妨礙了恩義門的追查。
最初聽到常家的名字時,溫德還有些奇怪,因為在此之前他們與常家並無交集。
後來還是董文浩解釋,溫德方才得知:原來繼閻鳴之後第一個上門挑戰的門派長樂幫,便是由常家暗中控制,用來做些自己不方便乾的事情——比如賭場、妓院。
談及這點時董文浩很有些不齒,哪怕名門大派建設外圍幫派實屬尋常,但像常家這樣在「黑道」涉足甚深的做派,依舊讓他看不慣。
而通過這兩件事情,雖然還不清楚常家的目的動機何在,但他對雲霄閣有所圖謀卻也是昭然若揭了。
再加上陳鋒落選雲霄閣,卻被常家點為親傳這事兒……
溫德想了想后忍不住笑了,「那小子也算因禍得福了。」
陳鋒在報名弟子中測試成績相當不錯,不如此也不會能夠進入到第二輪的面試名單中。可要說天賦出類拔萃卻也未必,至少在跟他同齡的報選弟子中,猶有兩個是比他要更加出色的。
這說的可是由溫德花火統計出來的真實數據,而非陳鋒「發揮不算很好」而表現出的考試成績。
說笑歸說笑,朱新鵬特意提起這件事兒,還是引起了溫德的重視,他徵求朱新鵬的看法,「依照前輩的意思,莫不是他們想在今天發難,給我們個難看?」
「我看他們最初是有這個打算的。」朱新鵬回道:「但是在得知你們的匾額是由守安侯賜下的后,似是又改了主意——這兩天他們安份了許多,而且先前我也有特意看過:常家今日只派了個管事前來祝賀,那個老東西可沒露面。」
話雖這樣說,朱新鵬卻仍提醒溫德,「他們既然有了這份心思,就不可能會馬上死心,遲早會拿來說事——要依我的看法,還是將先前的事兒歸到梅前輩名下更好。」
這當然是個解決辦法,梅仲清作為溫德名義上的「便宜師父」,宗師的名號還是能夠震住不少宵小的。
但是又稍微消極了點。
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可沒千日防賊的。
常家既然對溫德他們圖謀不軌,那麼就算沒了這事兒,也會換做別的借口。
所以比起防守來,溫德更傾向於主動出擊……
他心中盤算著,多少有點膩歪——你說這些人亂折騰個什麼勁兒,就不能讓他好好種幾年「田」嘛?!
一邊朱新鵬也不催促,今日他除了常家這事兒外,還有另一個消息要告知。
官府今日也會前來。
這事兒按理來說本是不必的。
無論楚雲秀為重振家門建立門派說起來再怎麼情有可原,但究其本質,雲霄閣依舊個沒有得到朝廷認可承認的……「野雞」門派。
對於這樣情況,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若無睹便是最好的應對了。
可惜因為守安侯親手所書的那塊匾額,官府的態度卻又不得不有所改變。
他們得有所行動,而且還需要「師出有名」。
為了霍文貴對待楚雲秀遠超出尋常晚輩的青睞,知府那邊想到的最好辦法,自然是把雲霄閣從野檯子轉成正規班。
這個說簡單不算簡單,但說難也不算很難。
前文就曾提到過:舉孝廉可是一直沿用至今的,哪怕隨著階級固化越來越流於行事。
但無論怎麼樣,一個秀才的名額……知府也是拿的出來的。
以楚雲秀為振家業的事迹,倒也不怕人非議。
但知府還是想把這事兒做的更紮實,同時也是「獻媚」的更加不著痕迹,就請託了相熟的朱新鵬——知府私底下是對雲霄閣跟恩義門的實際關係有所耳聞的——上門說項。
——把「轉正」這件事情的進行時間,稍微往前提上那麼一些。
就需要楚雲秀這邊配合,書寫一些文書,以及不要說漏了嘴。
朱新鵬答應來做說客,可這會兒又沒有催促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對雲霄閣雖然有利,但對楚雲秀個人來說卻是有些弊端的。
古武世界因為武學的興盛,儒學相比溫德故鄉歷史就多少有些不夠看了。雖然也有出現過類似朱程理學的,但一直也沒有成為顯學。
對於女子的「倫理教化」,禁錮的就沒有那麼深。
女子改嫁乃尋常之事,不會引起非議,至於貞節牌坊那種殺人誅心的東西,更是沒有影子的事兒。
可就算如此,楚雲秀一旦打著重振家業的說法為世人所知,對她的婚姻一事也是種妨礙。
別的都不需多講,光是她日後嫁人,生子后姓甚名誰……都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因為這事兒涉及到楚雲秀,她抽了空子匆匆趕來,將朱新鵬的擔憂聽了,隨後斬釘截鐵的道:「雲秀待發修行,在哥哥還在時便立誓終生不嫁,而日後得到先生幫助,能夠有機會重整家業,完成哥哥的遺願,自然更不會有那方面的心思!」
她說的毫無迴旋的餘地,倒叫朱新鵬有點無奈跟哀怨的看了溫德一眼,隨後才說起另外一個弊端:雲霄閣若是被朝廷承認,明年三月的門派品評便是躲不過去,到時高手雲集,楚雲秀若想服眾,少不得要拿出些真本事出來才行。
這確是個問題,最近一段時間裡楚雲秀進步雖快,但絕沒有幾個月便突破至圓滿的可能。溫德跟著有點犯難,直到確認品評門派中人皆可參加,方才鬆了口氣。
——有操縱寒氣的鑽石星辰拳,只要把比試局限在一個地方上,他對上先天武者也是不虛的!
了不起到時候看情況替楚雲秀下場就是了。
…………
隨後幾人再商議了會兒,就到了吉時該收徒的時候了。
跟朱新鵬帶來的消息相比,整個收徒過程倒顯得很是波瀾不驚。
因為家父、家兄雖然事後免去了罪名,但又沒能恢復功名緣故,楚雲秀不得不搬出先輩高祖當作門派祖師。
她在祖師靈位前,收徒祭祖,告慰先祖,講訴門規。
尊師敬祖,友愛後輩,不可無故犯殺戒,自強、自愛云云。
差不多就是在老式門規的基礎上,再被溫德添加了些新東西。
又把楚雲秀的舊部全部算入門中,張宇、陸放引為客座,溫德做了長老。
如此一套下來就用去了很長的時間,接著再宴請賓客,感謝他們的前來。這期間知府的出現引來的一些注意,而當得知楚雲秀被保舉了功名,同時知府念在她一片孝心可鑒日月的份上把雲霄閣上報之後,意外的人就更多了。
但也沒人在這時候鬧事,包括常家在內幾個對雲霄閣有所圖謀的,今天都很老實。
很順利的到了賓客興盡而歸。
楚雲秀在前送客,溫德卻在後面動彈不得。
他又一次迎來了源力池擴張!
而且更第一次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相比,這一回的擴張,完全是水到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