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切磋
跟上門送貼鬧得紛紛揚揚，大半個長安城都知道有所不同，到了約定日子，依約前來切磋的恩義門一行人，行事又相當的低調。
他們的來人數量不是很多，除了事主董文浩之外，便只有恩義門的掌門，董文浩的舅舅朱新鵬，請來的見證人唐家外姓長老何陽，以及三四名恩義門的弟子而已。
請教切磋雖然說的客氣，可真正比試起來又難免刀劍無眼，所以一般有選擇的情況下，切磋雙方都會請來自己信的過，又在武林中有些名望的人當作公證。
嗯，有些像是西方那邊決鬥的公證人……
溫德這邊也沒有例外，請來的是長安劍派的曲明，他也是長安城裡年輕俊傑，一向與董文浩齊名，而且論起出身來還與楚雲秀沾點親。
所以一聽說這事就自動請纓找上門來，考慮到楚雲秀雖是要建立門派，身份貴為掌門，但作為長安中的舊人，輩分對比長安名門大派的掌門、長老那些沾點親，帶點舊的，又往往小了不止一輩，有時很難說的起話……就答應了下來。
等到曲明再回稟門派掌門，對方只說了句，「胡鬧！」就再沒了下文，顯然是任由曲明來結交了。
先前曲明還開玩笑的講，「若是董文浩此次輸了，我看他日後還能在我面前抬起頭來不！」
可等到恩義門真的上門，他又一下規矩了起來，對著何陽、朱新鵬一一問候。
何陽雖是恩義門請來的公證，但對楚雲秀這故舊的女兒感官卻也不錯，一見眼下這場面，當即笑了起來，「日後就是你們年輕一輩的天下了。」又叮囑道：「你們兩邊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比武切磋還是點到為止即可，不要弄出血來。」
恩義門掌門朱新鵬也說：「有何長老在，斷不會有事情發生的。」
雙方再客氣的寒暄了會兒，董文浩方才走上前來，向著楚雲秀行了一禮，「久聞昔日楚家大名，雲霄九變譽為詭異多變第一。今日董某厚顏上門請教，還望居士不吝指點一二。」
楚雲秀還了一禮，「董兄客氣。」
何陽再在一邊說了些叮囑的話，兩邊便移步到校場上，拉開了陣勢。
切磋就此展開，開始時竟是頗為的客氣，董文浩年齡既長，有身為男子，便不願先攻，一連幾招都是以招架、躲閃為主，倒讓楚雲秀頗不習慣，有些束手束腳。
不過很快就進入到了狀態，論起真實實力來，董文浩確實比楚雲秀高了不少，一連數招都不曾逼得他移動半步，為了取勝楚雲秀不得不凝神對待，漸漸就忘了雜事。
她將雲霄劍法一一使來，手中長劍劍光很快連成一片，似雲似霧，配合上家學身法，很快就將董文浩身形籠罩了進去。
一邊何陽見了，不由的撫須點點頭，「雲秀如此年紀家學能有這樣的火候，可見是下了功夫的。」又對董文浩搖了搖頭，「他若再謙讓下去，可就要敗了。」
場面上也果然如此，楚雲秀連綿不絕的進攻，幾乎是馬上就讓董文浩感受到了壓力。
面對著無處不在的劍光，他再也無法站在原地招架、躲閃去應對，便也將身法施展起來。卻如條泥鰍似得，在楚雲秀劍光下挪閃挪移，每次都以分毫之差閃過。看似險之又險，可一連十數招過去，楚雲秀始終又不曾傷他分毫。
而且不止是身法，董文浩的劍招也頗奇特，在一旁溫德看來竟似與雲霄劍法有些相似，都是那種以速度、角度、虛招為鋪墊，輔以防不勝防的一劍為殺招的。
董文浩與楚雲秀切磋，倒是同門同源的師兄妹在比試一般。
這場面不僅溫德看的奇怪，一邊何陽瞧了一會兒，也不由的「咦」了一聲，有些驚訝的向朱新鵬問道：「文浩使得可是『游龍劍法』？！」
劍招被叫破，朱新鵬便不再隱瞞，點了點頭，「正是。」又進一步解釋道：「前幾年文浩在外遊歷時，僥倖得呂將軍看重，以他立下三大軍功不得不賞為由，破格傳授了這套『游龍劍法』。」
「原來如此。」何陽馬上明白了過來，「世人皆說北楚南潘，楚家的雲霄九變與潘陽湖水寨的游龍功以詭異多變並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游龍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說罷，他忽又皺起了眉頭，「這便是你們此次上門切磋的目的？」
「果然瞞不過何長老。」朱新鵬苦笑了下，「文浩得到劍法便一直勤學苦練，但苦於我恩義門心法向來以剛猛為主，出招殺敵固然威力不凡，但在這小巧的變化之間卻有失分寸。是以文浩越練心中疑惑就越多，偏偏我這掌門的能夠指點的地方卻是不多……」
「所以你們一聽雲秀的事情，便下帖子上門請教，只為一看雲霄劍法真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何陽道：「簡直胡鬧！新鵬你又不是不知道雲秀如今的處境，這番做法不是在火上澆油嗎？你往日也叫孟良一聲大哥，真有什麼事情，不能私底下說的？就是舍不下那張老臉，也可以叫我……」說著，何陽有些恨恨跺了一腳。
只等他住了嘴，朱新鵬方才開口說道：「正是我知道如此，才與文浩商議后這樣做的。雲秀既然想繼承雲河、孟良大哥的心愿，建立門派把家學發揚光大，沒點聲望壓不住人怎麼能行？最近一段時日上門的絡繹不絕，不就是見雲秀她年紀既輕，又是女子好欺負嗎？」
「你這是？」何陽詫異了起來。
朱新鵬卻是笑了，「我們恩義門在長安雖非大派，可名號拿出去也是有些份量的，有了今日一事，日後那些非議尋事，我們便能順理成章的接下來了……」
「……你這又是何苦……」何陽怔了一會兒，不由的搖了搖頭。
「孟良大哥對我恩義門有恩，我卻對他落難幫不上忙……這點小事，文浩也是能從中獲益的，算得了什麼。」
何陽與朱新鵬的交談沒有瞞著溫德他們，倒讓溫德聽的意外，從這對話內容來看，恩義門倒似是與楚家有舊的，可之前沒聽楚雲秀聽到過啊。
他心中有些不解，想了想後方才釋然，楚家出事時楚雲秀不過十一歲大，對於親朋的關係了解不多也不奇怪。別說是她，就是楚雲河也未必能在自家的事情完全理清了。
如今看來，這恩義門倒似是對楚雲秀抱著些善意。
這樣想著，朱新鵬的目光又看了過來，出聲道：「幾位小友不要擔心，文浩手上自然分寸，雲秀是不會有事的。」
溫德怔了一下，跟著有點哭笑不得回道：「我覺得你有什麼隱情就該早點說明，你說的這些場上的雲秀可不清楚啊！」
事實也正式如此，因為論起真實實力來，楚雲秀較之董文浩有所不如，便是施展了雲霄劍法，也漸漸被董文浩壓了過去。
待到切磋到了一百來招，她已經守多攻少明顯落了下風。
楚雲秀又記得跟溫德的商討，知道今日比試勝負意義頗大，便在又一次出劍無果之後，決心將寒氣運用起來。
她對寒氣戒指的使用早有心得，不再擔心會因為意外而觸發寒氣，便在溫德的幫助下把戒指的「保險」開關去除了出去。
這時將內力運與其上，寒氣便在身邊悄然滋生，再將內力注入劍上，星鐵對於源力的吸引便讓寒氣依附了過來。
她一劍向前刺出，因為之前比試能夠差距到董文浩沒有殺意的緣故，這時便出聲提醒道：「小心了！」
董文浩凝神戒備，可當兩劍相交之後，依舊中了招。
一股森然的寒氣突破了他注入內力的封鎖，順著劍身蔓延了過來，不由得打了寒顫，就再也把握不住劍柄落到地上。
好在董文浩見機也是極快，意識到不對的同時，便一邊運內力於右臂抵抗殘餘寒氣，一邊又馬上跳了出去。
落地后，怔了下，似是對這情況有些不可思議，再想了想，竟是發現自己對那一劍幾乎無法抵擋，哪怕再來一次也是如此，不由的搖了搖頭，拱手道：「是我輸了。居士好劍法，適才那一招也是雲霄劍法的招式嗎？」
楚雲秀下意識的搖頭，可跟著想起跟溫德的善意，才點頭道：「是我機緣巧合領悟到的，也算是雲霄劍法吧。」
於是董文浩心悅誠服，「楚家家學果然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