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百廢待興（中）
董文浩的請帖對溫德來說只是小麻煩，真正煩心的不是董文浩本身，而是他所代表的「層出不窮」的挑戰者。
所以聽到張宇說董文浩之後，這種事情應該會暫時告一段落，就也放下了心來，哪怕開玩笑的問道：「不會打了小的，又來了老的吧？」讓張宇一陣無語。
但終究是把注意力放到其它更重要的事情上。
眼下溫德、楚雲秀他們，勉強算是在長安打開了局面，站住了腳跟。
昔日楚家到底是與長安的名門大派有些香火情，百多年的經營根盤葉繞早讓長安的這些「豪強」們聯繫緊密。
認真計較起來的話，楚雲秀甚至在那些名門大派中不乏「親戚」。
所以對於楚家的回歸，楚雲秀想要建立門派的想法，那些名門大派至少在明面上都表達了支持了意願。
雖然有些態度比較冷淡，比如佛道兩家的大慈恩寺與樓觀台，以及李家；有些則很熱情，比如唐家，西京劍派。
其中身為宗師的侯府，對待楚雲秀的態度更讓溫德有些意外。
楚雲秀回到長安的次日，侯府那邊就下了帖子讓楚雲秀去府一敘。楚雲秀有些忐忑的去了，結果她、溫德、馬千良、張宇、陸放這些人，就真的受到了侯爺霍文貴的召見，雖然時間並不是很長，有些流於行事。
但閑談中，溫德他們也才得知，霍文貴竟是知道楚雲河而且有些具體印象。結果就對楚雲河的死表示了遺憾，繼而又對楚雲秀想要繼承哥哥遺願的做法表達了讚賞。
「楚家有此女在，足以寥慰平生。」
這話很快就傳播了出去，日後楚雲秀再去各家拜訪，進展都非常順利，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反正不管怎麼樣，楚家興建門派這事，在道義上已經沒有問題了。
但真要把想法實施成現實，麻煩的事情依舊不少。
溫德也是到了這會兒，才意識到最初他跟楚雲秀的想法有些太「甜」了。
如果沒有馬千良、張宇、陸放這幾個大派出身的人，不吝指點；楚雲河留下的那些舊部值得信任，可以把想法執行……
光靠他跟楚雲秀兩個要想把門派的大體架子搭起來，還真不是件易事呢！
想要建立一個門派，按照馬千良、張宇他們的說法，溫德自己理解，大概可以分為：產業、師姿與生源三個大的方面。
其中生源是最簡單又最複雜的。
簡單是說，一個成熟的門派，一般都有穩定的生源，根本不必為之擔心。
比如說白義山莊，它以馬家為山莊主體，那麼馬家的子弟，自然都是白義山莊天然的弟子，只要天資說得過去，必然為親傳，能夠得到悉心的教導。
除非天資不足，學不進去，才會換轉為習文又或者經商。
比之稍次一等的，則是馬家的旁支，以及與馬家聯姻又或者是支持馬家其他那些外姓。他們中子弟天資出眾的，或者父輩地位不低的，也能夠成為親傳弟子；其它的則只為外門子弟，想要有所成就就要看運氣，雖然也有結果不錯的，不過更多的最後就是作為山莊根基的一部分，為山莊的產業忙碌。
最後剩下的，才是那些依附山莊的佃戶，與山莊關係緊密的自由名，山莊僕人家生子，以及一些富戶的非嫡長子。
除開最後那個，其它的更像是種獎勵與補充，招生既不是固定的行為，而且還非天資出眾，家世清白值得信任者，不會收之為徒。
而且一般也不會得到重視，雖然不是沒有，但通常是不可能成為親傳弟子，學習到山莊那些高深、機密的武功的。
再說複雜，則是像溫德、楚雲秀這樣，兩個光桿司令就想建立門派的……
少了古代宗族、人生依附關係，大多數的平民子弟在馬千良、張宇這些名門眼中，都是不怎麼值得信任的。
人品所引發的信任危機，對古代這種簡單的師徒教育是相當嚴重的。
貓教老虎這個寓言故事，在很多情況下都是現實，不能一笑了之。
如何提防野心過大的弟子反噬，以及教會學生餓死師父這些事情……對每個門派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現實問題。
為此，在楚雲秀離開塞北時，她的義父馬驚鴻甚至還親自耳提面授了一番。而來到長安，馬千良、張宇也不止一次提到過。
倒讓溫德有些鬱悶，忍不住問他們，「這也信不過，那也不放心，那麼我們到底該怎麼授徒啊？」
馬千良他們給出的答案是，「最好從自家佃戶中選，又或者發現好苗子就與那家人簽訂契約，建立起依附關係……」
「……」
溫德就只能無語的把這個問題暫時略過，到時候再說了。
至於師資方面，就是指能夠授徒的人手。
這點對於受過現代教育的溫德來說稍微有些可笑，但對古代的門派來說卻是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沒有標準，授徒就對師父與徒弟的天資都養有所要求，真實的案例中不凡習武天才不會教徒弟的……
所以如何不浪費徒弟的天賦，給教歪了，那些具體的教學經驗都算是一個門派的核心機密。
而另外一個方面，跟現代教育，每個層次的教學都有相應的內容標準不同。習武這件事，在很大程度上算是件學無止境的事情。
以楚雲秀而言，她現在不過大成，再往上還有圓滿、先天可走，終點還有宗師等著。
那麼該如何修行鍛煉，又該如何授徒，具體的時間分配就是個很現實又很吃經驗的問題。
授徒時間過長，會影響到自生的成長；而專註自身修鍊，又會影響到學生的成才……
簡單歸納的話，大概就是一個門派光靠一兩個人是很難成事的。
馬千良、張宇他們把問題一一擺了出來，倒讓溫德有些慶幸，多虧了有他們跟著，而且楚雲河還留下了一些舊部！
那些人武功雖然不過小成，但人品卻都值得信任。
一路上溫德仔細考察過，通過【謊言檢測】沒有發現問題，於是到長安后，楚雲秀就兌現了諾言，把雲霄九變的心法開始逐步傳授給他們。
雖然成長還需要運氣與時間，但小成這種程度來幫助楚雲秀為新收的徒弟啟蒙也是足夠了。
有他們在，就幫楚雲秀分擔了相當的精力與時間。
讓她不至於除了授徒外，就再也做不了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