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下一個目標（下）
到了第二天，溫德再見到楚雲秀時，她的眼圈有些黑，明顯是沒有睡好。
不過眼神倒是堅定了一些——之前的時候，她雖然克制的很好，但在無意間仍會流露出哀傷、無助的神色——這會兒來看，卻似想通了什麼。
楚雲秀跟溫德見禮，一起吃了早飯——因為她有傷在身的緣故，溫德也不好拿營養餐隨便對付——結果吃的時間略久，等到完畢時，楚雲秀也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先生。我哥哥生前時一心想要恢復、重振我家名望。如今他人已經不在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完成他的心愿，把它當作我現在的目的——如果跟您的計劃沒有衝突的話。」
說到最後，楚雲秀還是露了點怯。而且客觀來講，這也只是楚雲河的遺願，未必就真是楚雲秀心中所願。
只不過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的，需要長時間的影響去對抗，所以看到楚雲秀能主動邁出第一步，溫德也就暫時滿意了，沒再繼續強求。
他說：「跟我的計劃沒用衝突，我所追求的東西可操縱空間，彈性還是很大的。你不要在意這個，只說說打算怎麼辦吧。」
楚雲秀眼睛一亮，張張嘴目光又有所黯淡，「如果是哥哥的話，想要這個不算很難。可我身為女子，卻是有些為難……」
跟著不等溫德追問，楚雲秀終於首次的，主動講起了她跟楚雲河的家中舊事。
那其實是個相當老套的故事，就是楚家作為長安有數的名門，在約十五年前不幸遭遇朝中其它派系攻訐陷害，落了個當時家主身死，族中所有成員也都無法幸免於難的結局。
這種事情，放在溫德所知道的歷史上，大概就是男子或斬或流放，女子充入教坊司的下場。
但這個世界有武功這種東西，個體所能夠做到的事情遠超溫德所知道的歷史時代，所以在皇權、名門大派及其它權力者長達千年的衝突、磨合、妥協之後，情況就有所變化。
一般來說，男子會充入邊軍，一以小兵做起，除非立下大功三次，否則至死不能脫出軍籍。
而女子則是能自願進刑部六扇門下暗門，被培養成為暗探、死間、殺手，被親人、藥物及其它一些手段控制。一旦進入，自然要面對許多的兇險。卻也免了入教坊司，以色事人的下場。而且同樣有以功贖身的可能。
楚雲秀就是被她娘親帶著進入暗門的，當時年僅十一歲。四年後，她母親意外身故。七年後，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而在邊軍掙扎了七年的楚雲河也恰巧以一身的傷換了大功一次。
於是再過了數月，楚雲秀終是被與楚家有舊的故人，出手將她撈了出來。
然後又過了三年，楚雲秀才與楚雲河再次重逢。
「當時哥哥已經武功有所大成，是都護府下一哨騎的哨官，深受都督的賞識。所以在之後的數年裡，哥哥又屢建功績，終是成功脫了軍籍……」
恢復自由身，對於當時的楚雲河來說變化不大，唯一多了的，便是有了考取功名的資格。
朝廷五年一大考，三十五歲以下的習武之人皆可參加，以武功為自己博個出路。而按照以往慣例，能夠進入圓滿之境的，考取進士易如反掌。
楚雲河生前幾近圓滿，對此自是勢在必得。
他若獲得進士，便有了官身，再加上自身武藝與親朋好友的支持，剛剛過了而立之年的楚雲河，自然有著重振家業的無限可能。
但是這條對楚雲秀來說卻是走不通。
一來大考說是不禁男女，但歷屆向來都罕有女子參加，且幾乎沒有獲得進士資格的。
二來楚雲秀的武功剛剛大成，便是身上沒傷，想要取得進士資格也不易。而她還另有一樁隱患，昔日在一些遭遇，叫她急於求成根基不穩，結果大成之後幾乎再無圓滿的可能。
三來以女性重振家業，在這個時代同樣是有些駭人聽聞的。
所以楚雲秀思前想後，想到的辦法就是：建立一個門派，把家學武功傳授下去使其不至於失傳。
這個說難也難，過去時，一般來說至少要進入先天之境方才有開宗立派的資格的。
不過說容易也容易，眼下不比往昔，名門大派的坐大使得對所在地方的控制比朝廷還更高一籌，自然也就本能的渴求著更多的權利。
如今放眼天下，幾乎每個名門大派都有各自的被默認的控制區域。
而為了更好的控制乃至擴張，大派下收攏小門小派，乃至建立幫會這種辦法，自然也就孕育而生了。
這也就導致了小門小派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為了控制數量，一些地方的名門大派甚至使出了數年一次的門派大比這樣的手段……
基於以上這些，楚雲秀就自忖自己應該是有能力建立個小門派的。
一是楚家作為昔日長安名門，天然就有立派的資格。
二是她武功大成，在小門派當中也算壓得住陣腳，不怕挑戰、比試。
三是與楚雲河交好的故人中，不乏如馬千良、陸放那樣的名門大派子弟，想來也應該能夠得到些幫助。
——對於這個溫德有點不同意見，馬千良他們與楚雲河交好，固然有義氣相投的成分。可也同樣因為楚雲河有著光明的投資前景……
如今楚雲河不在換成了楚雲秀，白義山莊那些就算有所支持，力度只怕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不過這些溫德也不必對楚雲秀明說，潑她的冷水。
因為那些門派的支持，對溫德來說還看不上眼！有固然很好，沒有也沒什麼好失望的。
再來就是溫德對這個想法很有些興趣，不願打擊了楚雲秀的積極性！
——短短一次旅行的收穫，顯然不能讓溫德對武功有所滿足，建立門派就正合了他的意——他有不少的想法與試驗，都需要足夠多的樣本與數據去驗證，從而充實完善他資料庫中與武功相關的資料。
「這個想法不錯！就把它當作我們目前的目標吧！」
他贊道，表示了大力的支持。
於是下一秒，楚雲秀空空如也的任務欄中就多出了一個終極任務：【成為天下第一的門派吧！】
楚雲秀看的目瞪口呆，「先生……這個也實在太……」
她還沒想好措辭，溫德笑咪咪的擺了擺手，「一個宏遠的目標，可以刺激上進。你也不要太過在意，路是要一步步走的。只要努力了，不過結果是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