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一次接觸
從正街拐進計劃好的小道，溫德神態從容，步伐不緊不慢。
看似就是尋常一路人，實則心思卻有大半都在密切留意著後方，等待著跟蹤他的蔣莉出現。
眼下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半前後，打溫德八點出門開始算起，已經跟蔣莉一前一後的走了三個多小時。
這可真的是在走，至少在蔣莉那邊看來是如此：溫德就是漫不經心的在閑逛，完全看不出目的。
可實際上，溫德的目標卻很明確，就是這條小巷。
確切的說，包含這條小巷的附近一片區域，都是溫德的目標。
——這裡距離蔣莉所上政法大學的南門並不是很遠，街邊林立的飯店主要主顧就是學生，有點饞嘴屬性的她，上了一年學后早已經把周圍情況摸清。
所以毫無疑問的，對於這一帶蔣莉是相當熟悉的。
而這樣的熟悉，則會讓她更有安全感。
這是溫德所希望的，為了接下來「歷史性」的第一次接觸，不至於因為蔣莉的警惕心而告吹，他也算煞費苦心了。
這條小巷就是精挑細選后的結果，不止因為行人不算多安靜不易被打攪，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它對面那個出口處，就有一個公安的治安亭，常年有警員在那裡駐守。
那點蔣莉同樣清楚，事實上，溫德知道這件事情，就是蔣莉告訴他的。
所以溫德就覺得，在這些前提下，蔣莉應該不至於因為被發現了跟蹤便轉身就跑才對。
畢竟那丫頭警惕心理雖重，好奇心也同樣很強。只要叫她覺得安全，很大程度上是會冒些險的。
而溫德，只要渡過最開始也是最難辦的接觸，以他對蔣莉的了解熟悉程度，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
跟蹤這件事情，蔣莉雖然事先從未乾過，但以普通人的身份來說，還是足夠的小心的。
她放著溫德走進巷子有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在巷口探了個頭。倒不怎麼擔心會跟丟，這條巷子她是清楚的，人少且靜，還沒什麼岔口，什麼情況遠遠看去都能一目了然，完全可以保持距離。
除非……溫德知道那個地方……
但蔣莉覺得可能不大，畢竟就她所知，這裡是溫德第一次來才對。
可事情就是這麼巧，蔣莉眼睜睜看著溫德在前面走過，停留，原地猶豫了數秒，接著就轉身走進了一家小超市。
超市本身很正常，唯一的問題是它有兩個出口——超市老闆為了客源，在後面連著家屬院的方向也開了個門。
知道這點的人並不多，蔣莉也是偶然路過進超市買水喝時才發現的。
當時還覺得挺開心的，又多了個獨特的小秘密。
可眼下，她只希望溫德是真的進去買東西的。不會發現那個門，看見那個門也不會進去。不然的話……那個該死的家屬院有好幾個門，她可真的要跟丟啦！
蔣莉心中焦急無比，等了兩分鐘不見溫德出來終是按耐不住了。
她衝進超市，裡面乾淨的正如它的選址一般，一眼看去就沒見幾個顧客，裡面也沒見溫德的身影。
她心知要糟，還不死心的向收銀，同樣也是老闆問了問，「剛才進來的男生，怎麼不見了？」
老闆指了指另一個門，「在這邊買了瓶可樂，又站了會就從那裡出去了。」還好心的建議道：「是你朋友？走快幾步應該還能追上。」
蔣莉連忙道謝跑了出去，可視野里哪裡還有溫德的身影？
不甘心的站在路口四下張望，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在她背後響了起來，「你是找我嗎？」
蔣莉背後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頭皮也隱隱有些發麻，一個箭步踏出的同時順勢轉過身來，擺出戒備的架勢，就看到她所跟蹤的目標，如今就站在面前四五步遠的地方。
沒有動作，也看不出有攻擊傾向或者敵意，這讓蔣莉略微鬆了口氣，但仍然警惕著，因為溫德的神色複雜讓她看不明白。
卻是不清楚，溫德眼下的心理活動也正激烈著呢。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重新面對莉莉的準備，可實際上與蔣莉面對面后，也仍無法剋制有了緊張、激動等情緒。
喉嚨陣陣發乾，動動嘴唇也沒能發出聲音來。
情況真的不對，若非腦海里還有點清靈，知道如今是關鍵的緊要關頭，只怕當場就把事情徹底搞砸了。
溫德咬著牙關強迫把眼睛閉了一兩秒，靠著獨特的呼吸節奏進入淺層入定冥想，才總算是把情緒穩定了下來。
再睜開眼，趕在蔣莉還沒能從衝擊中徹底反應過來之前，搶先把臉一板，率先發難道：「蔣莉，學員xxxxxxx，立正！」
良好的家庭與學校習慣讓蔣莉下意識的照做了，挺胸抬頭收腹一氣呵成才意識到不對，「你知道我是誰？！你調查過我！」滿眼都是震驚的神色。
「不是調查是觀察，放輕鬆，不要那麼緊張，我對你是沒有惡意的。」溫德試著安撫蔣莉，看她又拉開了戒備的架勢，索性又往後退了數步。
大概有些效果，如今的情況雖是讓蔣莉感到緊張，又還在容忍的範圍內，「你在有動作我就馬上喊了！」卻沒立即轉身跑開。
這對溫德來說就是好事，哪怕聽蔣莉繼續追問，「如果沒惡意的話，幹嘛要調查我？」也不覺得難辦，只是微微笑著回道：「這只是組織上的一些必要程序而已。」
「組織？什麼組織？」
看到蔣莉眼睛一亮，溫德毫不懷疑她想歪了，「不是你想象的那些，我們的目的可比那些垃圾崇高多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
「在我解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你發現我了還會不知情嗎？」蔣莉警惕的看了過來。
溫德攤了攤手，「你就當是程序的一部分吧。」
蔣莉猶豫了下，她其實也想知道答案的，就把假幣的事情旁敲側擊的說了，同時密切留意著溫德。卻愕然的看見他在最後鼓了幾下掌，完全不按套路的恭喜起來，「果然如此，敏銳的觀察力，恭喜你合格了。」
趁著蔣莉沒轉過彎，溫德抓緊時間給自己洗白，「那幾張假幣是我偶然收到的，本來想直接處理掉的，不過又覺得這剛好是個考試的機會。」再對蔣莉比了下，「不出所料的你果然過關了。」
蔣莉的思路短時間裡被溫德帶偏了，「考驗我？為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的組織究竟是什麼？還有什麼人？」
面對一連串的追問，溫德只是答道：「我們是為了世界和平與安全而存在的一批不為人所知的傢伙而已。」
「哈？！」再次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蔣莉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很想大聲喊道：「這算什麼答案？」可偏偏看溫德的神情卻是一本正經的，不像作偽。
這讓她猶豫了下，轉而換了說法，「你這樣說法是騙小孩呢？給我解釋清楚了！」
溫德卻沒立即回答，而是偏偏頭讓她注意周圍的情況，溫德與蔣莉的說話音量是不小的，就引來了附近居民的遠遠旁觀，「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換個清靜點的環境？我們也走了挺久的，不如一起吃個飯？」
蔣莉的眼神又浮現了濃烈的警惕，「你在打什麼主意。」
「放輕鬆，我對你沒有惡意的。」溫德不得不再次強調，又把選擇權交到她的手中，「你來選地方，只要不是警察局就可以。」
「看來你的身份見不得光啊？」
「吶，就算是超級英雄，身份也是秘密不是？」
溫德聳聳肩，也不催促什麼。他清楚越是這樣，蔣莉的好奇心理就會越重，最終壓倒危機感。
最後果不其然的，她掏出手機擋著溫德面按了110三個鍵，「你走在前面，聽我指路。要是有什麼不對，我就馬上報警！」
溫德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遵命，警官。」
…………
說是由蔣莉在後面指路，可她最終挑選的地點又沒出乎溫德的意料。
就是「四川精品」那家酒店，屬於全市範圍沒什麼名氣，但在周邊一帶檔次還算不錯的那種。
蔣莉大學四年一直是這裡的常客，跟幾個好友遇見什麼好事一般都會選擇這裡來慶祝。
酒店廚藝自是不錯。
不過那也不是蔣莉如今會選擇這裡的原因。
溫德是能想象到蔣莉的心思的：這裡距離她的學校更近是一；其次的話，旁邊不遠就是派出所更是重點。
她這會兒顯得倒是挺謹慎保守的，跟之前敢於跟蹤的時候相比，完全是兩個樣嘛。
蔣莉雖是決定跟溫德進一步深談，可依然有些顧忌，一路上就顯得有著心事，沒怎麼說話。
溫德不願刺激到她也沒敢撥撩……
一路相安無事走進飯店，看見大廳恰巧坐著一桌三四位民警，她才明顯鬆了口氣，還不忘對溫德警告道：「你可看清了啊，別做傻事啊。」
看見她的模樣，溫德本能的就想逗逗她，「我要真對你有什麼惡意，這樣的威脅不是更糟糕嗎？」
說罷好笑的看著蔣莉一臉的糾結，扭頭向迎上來的服務員要了個包間。
是他跟蔣莉常去的，過去或者說未來那段時間不時也會光顧這裡。這會兒以這種方式同舊人故地重遊，倒真有些別種滋味湧上心頭。
心情莫名就愉悅了起來，連心事重重的蔣莉也看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問道：「你好像很高興？」
「嗯，因為我們還能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溫德意有所指，進入包間後下意識的將幫蔣莉拉開了椅子。倒讓少女一怔，扭頭看了下服務員是自己覺得臉熟的，才在猶豫后道謝坐了過去。但心中緊張依舊，整個脊樑緊繃挺得筆直，溫德無意刺激她，放棄了後續舉動走開坐到了蔣莉的對面，把雙手擺在蔣莉能夠看見的桌面上。
看到蔣莉神態有所放緩，溫德接過菜單遞了過去，「不必客氣。」
走了小半天，蔣莉的確是有些餓了，可要不客氣，眼下的情況又哪有心思去吃飯啊？！她胡亂的要了兩個菜后就搖頭拒絕了，溫德看了看，又添了份水煮肉跟炒雞雜，都是蔣莉愛吃的。
她也注意到了這點，等服務員走了后，就把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試探的問道：「看起來你對我的了解很詳細啊。」
「怎麼？」溫德故作不知，「莫非我們的口味很相似？」
「哼。」蔣莉也無意在小事細節上糾纏，直接了當的問，「那還是說說的你的組織吧。」
「還是等菜上齊了，沒人打攪后吧。」溫德倒是一點不急，又饒有趣味的打量著少女。
蔣莉跟他記憶中的完全一樣，又好像更鮮活了幾分。小動作也是如此，緊張時會下意識的咬下唇，不耐煩的話眉毛會微微豎起來，雙手也是閑不住，不安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想抓些什麼……
怎麼也看不夠，又怕把蔣莉給看惱了。
溫德只能借著低頭喝茶的動作，拚命把笑意壓了下去，總算是沒讓少女感到尷尬。
這時還沒完全到飯點，因此上菜速度比往常要快，沒一會兒四菜一湯已齊。眼巴巴看著服務員走出房門，耐心也耗到盡頭的蔣莉馬上舊話重提，「你的組織到底是什麼？」
「就是群為了世界和平而努力的人啊。」
溫德注意到了蔣莉的神色，笑著又道：「當然也不是fbi、cia那樣不入流的組織，我們可比他們厲害多了。」
「哦？」蔣莉只當溫德在胡說八道，當然事實上的確就是……「那麼你們都怎麼維護世界和平？對付的敵人都是什麼？」
「在不為人所知的地方跟敵人戰鬥，對手嘛，就是……嗯……狼人、吸血鬼那種。」
「你在開什麼玩笑？！」這下蔣莉真有些惱了，「你不如把這些無聊笑話給警察說說如何。」又把手裡的手機在溫德面前威脅性的晃了晃。
溫德卻只是攤了攤手，「你看，真相往往都是殘酷的，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見到的。」
只讓蔣莉氣極反笑，「所以就該你說什麼我信什麼？」
「我說的都是事實。」
「證據呢？你能把你說的……吸血鬼帶到我面前嗎？」
「這個……它們的攻擊性很強，而且還會對一般人的常識造成衝擊，所以不能。」
「那麼組織的名字叫什麼？成員都有那些？」
「這個……組織就組織，它的名字本身也是秘密，不能明說。」溫德本來是想用「龍組」來惡搞下的，可到了臨開口時才發現……這個稱呼實在有些挑戰羞恥心。
「所以還不是你在空口白牙的一方面亂說啊。」
「這個……我本身就是不存在的，無論從那裡調查都找不到我存在過的痕迹。」
蔣莉不屑的掃了溫德一眼，「以罪犯來考慮，隱藏身份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呃，你這樣說也有道理。那麼要怎麼樣你才會相信我說的話。」
「當然是讓我看見證據，決定性的證據！！」
「只要這樣就行了嗎？」
「當然！可別說你沒有。」
「那倒不至於。」溫德身子前傾，雙肘壓在桌子上，直視著蔣莉的雙眼，鄭重的道：「讓你看到證據其實很容易。我啊，其實就有超能力！」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