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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大江東去

  楊素不想惹麻煩,而且他現在也怕麻煩!金屍境界雖然厲害,但卻依舊有許多要顧忌的,所以直接沉入泥土裡。


  雛默二話不說,緊隨楊素身後。


  張家

  張家莊園

  張百仁靜靜的坐在莊園里曬著太陽,他可不喜歡住在軍營里受苦。


  「聽人說陛下要征討高句麗?」張母問了一句。


  張百仁點點頭,二十五年過去,自家母親終於有了一絲絲歲月的痕迹。


  可惜不知為何,母親遲遲不肯修鍊道法,就算張百仁百般勸說,也依舊不肯看那道法半眼。無法修鍊道法,自然無法煉化鳳血之力。


  「涿郡又要不太平了!」張母感慨一聲,然後道:「前些日子小草回來了。」


  「哦」張百仁不以為意,繼續懶洋洋的曬著太陽,外面北風呼嘯,屋子內溫暖如春。


  「可惜沒呆幾天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裡……小草說要退婚……」張母話語緩緩低沉下去。


  「那就退婚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以我如今地位,主動想要上門求著嫁給我的不知有多少」張百仁得意的笑了一聲。


  見到張百仁毫不在意,張母臉上笑容再次浮現:「你不在乎就好!」


  母子二人說了一會話,張母起身回去歇息,留下張百仁躺在張麗華大腿上。


  「聽人說楊廣那昏君來了?」張麗華道。


  張百仁點點頭。


  張麗華沉默,過了一會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開口。


  「你這些年卡在易骨大成,遲遲無法打破虛空見神不壞,顯然心中有事」張百仁握著張麗華的柔夷:「不過沒事,別著急,你吞了鳳血,有數千年的壽命,什麼心結不能解開。」


  「嗯」張麗華低低的應了一聲。


  「快要過年了!」張百仁嘆了一口氣。


  「人若是富足,其實過年不過年都沒有什麼味道」張麗華嘆了一聲:「不知不覺跟在先生身邊已經二十年有餘。」


  張百仁撫摸著張麗華圓潤滑膩的大腿:「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以後的日子確實是長著呢。


  今年過年張百仁在臨朔宮過的,滿朝文武匯聚一堂,張百仁與文官選曹七貴並不對付,反而與武將交談甚歡。


  「今日我等君臣齊聚一堂,無不無詩歌助興,眾位都是博才之人,不知哪位願意吟誦一首?」楊廣眼中滿是迷醉。


  在之下,滿朝文武醉醺醺,雖然眾人私下恨不得你死我活,但檯面上還要做足。


  「百仁,你先來吧」楊廣看向了自家頭號心腹張百仁。


  看著楊廣,張百仁輕輕一嘆,然後略做沉思,提筆染墨,筆走龍蛇: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靜!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滿朝文武俱都齊刷刷看向張百仁,張百仁停筆,雖然『早生華髮』不應景,但卻沒有人指責出來,全都沉浸在張百仁的詩詞中無法自拔。


  這是張百仁的勸諫,楊廣三征高麗必然勞民傷財,雖不知楊廣究竟有什麼底牌,但張百仁卻想勸楊廣早日收手。越拖下去,張百仁越加察覺大隋不妙。


  文帝果真有先見之明,提前封鎖了法界,不然那滔天怨氣早就使得諸神沉淪,天界崩塌了。


  「好!好詞!」楊廣拊掌稱讚。


  滿朝文武俱都心驚膽顫,一雙眼睛驚悚的瞧著張百仁,心中暗自驚嘆:


  這廝好豪氣!

  張百仁在前,眾人終究沒敢獻醜,就此罷休。


  散去群臣,張百仁與魚俱羅回城,雪花在空中飄揚,北風拂面萬物被凍徹。


  遙遙的瞧著那無數在雪夜中瑟瑟發抖的役夫,張百仁腳步頓住,遲遲不肯邁步。


  「別給自己找麻煩!」魚俱羅無奈一嘆,勸告了一句:「普天之下誰不知道陛下的心思,這幾十萬役夫不死光,陛下絕不會罷休。」


  「尚未開戰,役夫已經死了二十萬,當年運河也不曾如此慘烈,簡直滑天下之大繆!」張百仁聲音冷酷,似乎比這北風還要冷酷三分。


  「這不是我們能插手的!」魚俱羅無奈道。


  張百仁就那般靜靜的站在北風中,看著瑟瑟發抖,骨瘦嶙峋的男子、女子、小孩。


  女子將小孩死死的抱在懷中,僅僅穿了一層『棉衣』,姑且算是棉衣吧。


  饑寒轆轤,今夜不知要死多少人。


  「娘!娘!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啊!」一個五歲孩童使勁的搖晃著一位身上已經布滿雪花的婦人。


  婦人雙手呈懷抱姿勢,看得出婦女之前一直緊緊的抱著那男孩,男孩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從母親懷中鑽出來,聲音悲切、倉皇、無助的呼喊。


  「她已經死了」不知何時,一襲錦袍的張百仁循著聲音來到近前,聲音有些空蕩。


  「你胡說,娘怎麼會死!娘,你快說話,你快回答我啊!」男孩聲音悲切,眼中一道淚痕滑落。


  張百仁看著那雙手呈懷抱姿勢的女子,就這般獃獃的看著。眼球僵滯的向著遠處望去,入目處衣衫襤褸瑟瑟發抖之人比比皆是。


  耳邊一陣陣哭喊,似乎在逐漸遠去,下一刻天旋地轉。模糊中有魚俱羅的聲音在耳邊傳來:「百仁!百仁!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然後徹底陷入了無盡黑暗。


  不知多久,張百仁轉醒,此時躺在軟榻上,張麗華眼睛紅腫的看著他。一抹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在臉上,張百仁聲音嘶啞:「過了多久?我怎麼暈過去了?」


  「先生,你可算醒了,你都暈迷三日了!」張麗華鬆了一口氣:「我去給你端雞湯!」


  張麗華腳步匆忙的向庭院外趕去,不多時就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張母與張麗華聯袂而來。


  「娘!」看著眼圈紅潤的張母,張百仁勉強一笑。


  「你這孩子,非要嚇死我不可!你要是出了三長兩短,娘怎麼活啊!」張百仁訓斥道。


  張百仁笑而不語,只是面色蒼白至極,沒有絲毫血色。


  張麗華上前將張百仁扶起身,一勺雞湯灌入口中。


  「那一夜死了多少人?」張百仁輕輕一嘆。


  張麗華搖搖頭:「先生好好養傷,何必怒急攻心。」


  張百仁喝著雞湯,輕輕嘆了一口氣,喝了一碗雞湯,張百仁慢慢下地,瞧著遠處天邊的明媚太陽,看向城外衝天而起的怨氣,這般天氣即便不被凍死、餓死,也要感冒而死。


  「先生憂國憂民,心懷百姓,乃天下百姓之福」張麗華扶著張百仁。


  「我沒那麼虛弱」張百仁搖搖頭,站在窗邊,任憑陽光射在臉上。


  「百姓沒活路啊!」


  許久后才聽張百仁嘆了一口氣:「造反也好,至少有一線生機。」


  「先生慎言」張麗華捂住張百仁的嘴。


  張百仁立在窗邊,過了一會才道:「門閥世家還有天子,都不是好東西,不將百姓當成人。」


  「先生若有意志,何不改天換地,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張麗華在張百仁耳邊低聲道。


  「縱使是陛下有千百般過錯,但待我不薄,從未虧待於我,我如何做違背忠義之事?」張百仁搖搖頭。


  得道德道,人若無德,如何成道?


  楊廣對自己著實不薄,縱使楊廣虧欠天下人,也不欠他張百仁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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