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欲蓋彌彰
顧青絲心中愈發好奇起來。
那究竟是怎樣的國色天香,能讓她的『父親』一怒衝冠為紅顏?!
更何況,她的好『父親』,還是出了名兒的孝子。
太夫人眯起雙眸,正欲說些什麼,雲姑姑便笑著走了進來,跨過門檻兒,後邊跟著兩行婆子。
婆子們身著清一色的拙裙,低首斂眉,將手中的盤子呈在與腦袋相齊平處,放在了主院的每一席上。
做完這一切,太夫人便讓她們退下了。
顧成風也很識趣,沒有再提起小林氏。
顧青絲心不在焉地吃著東西,容氏不知與顧成風聊到什麼,眉眼間多了幾分媚態,說話聲都大了幾分,顧青絲不住蹙眉,道:「容氏,你能不能好好用膳?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顧青絲這倒不是瞎掰扯的,容氏的唾沫星子,真的噴到她了。
容氏的神色並未顯露出半分尷尬,反而只是停住了笑聲,軟若無骨一般,附在顧成風的懷中。
一向沉穩的秦氏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位『大嫂』的做派,有時候與那些姨娘差不多。
容氏見顧成風並未推開她,有些喜從心生,連語氣都不禁橫了幾分,對著顧青絲道:「沅娘,我們之間隔著這麼遠,我怎麼可能把那種不雅的東西噴到你臉上啊?」
說罷她楚楚可憐地看了一眼顧成風,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顧青絲看的尷尬癌都犯了,偏生容氏還一副『我就是被你污衊的』模樣,顧青絲順了口氣,忍住了心底想要破口大罵的想法。
「繼母,那我換個說法。」顧青絲面帶微笑,肖似極了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您呢,可不可以再坐遠一點?」
容氏聽到這一聲繼母,面色青白交加,顧青絲有些輕蔑,這容氏果然還是功夫不夠,不過是一句話,就讓她覺得自個兒下不來台了。
容后一口白牙幾乎都要咬碎了,她有些怨毒的神色,直勾勾地看向顧青絲,顧青絲卻在一個詭異的角度,沖她微微勾唇。
她明白了!這小賤人就是故意的!
顧成風微微不滿容氏,將容氏毫不憐香惜玉一推,太夫人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收回了視線。
顧成華笑著站了起身,道:「母親,大哥、三弟,我在這兒敬你們一杯!」
顧成風看了一眼顧成華,顧成華受不了這道帶著威壓的視線,卻還是硬著頭皮笑出聲來。
可顧成風那雙眼睛,就像是看透了他所有小心思一般,讓他顧成華在他面前,變得無所遁形。
顧成風收回視線,回之一敬。
顧成絕便像是沒有看到兩人的視線交鋒與氣氛不同一般,笑吟吟地起了身,分別敬了敬太夫人、顧成風、顧成華。
顧青絲對這所謂的兄友弟恭並不感興趣,容氏眸光一轉,看到顧青絲那身衣裳,在顧成風方才落座的時候,裝作一副驚訝的模樣,指著顧青絲道:「沅娘,你一早起身打扮成這樣,莫不是要去見長寧王爺?」
顧青絲眉梢處劃過一絲冷意,連聲音都不禁冷冽幾分:「繼母怎麼知道我的事情那般清楚?」
容氏被顧青絲的模樣嚇了一跳,不禁有些心虛,乾巴巴地笑了幾聲,道:「瞎、瞎猜的!」
顧青絲微微一笑,道:「那不巧,繼母你猜對了。」
太夫人的臉色驟然冷了幾分,顧雲煙眼珠子咕嚕一轉,道:「三姐姐,你好歹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一大早去長寧王府,與長寧王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怕毀了清譽?!」
顧青絲不知道自個兒該說些什麼好,只是冷笑一聲,道:「顧雲煙你給我坐下,我的事情,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誰知顧雲煙就像小白蓮一般,瞬間便沒了那股子戾氣,餘下的只是楚楚可憐和動人。
她眼中蓄滿了淚水,顧青絲不禁想到,當初顧成華納妾的時候,顧雲煙什麼也沒說,只是如同現在一般,哭給了眾人看。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
顧青絲將思緒拉了回來,冷眼看著這一切,她倒要看看,這顧雲煙能有幾分真本事!
太夫人方才冷下來的臉色,現在就更冷了。
如意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家姑娘,方才看向顧雲煙。
顧雲煙已然掏出了帕子,輕輕地擦拭著眼角,顧青絲小聲道:「一個有頭有臉的大家閨秀,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丟了臉面。」
這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的人聽到。
顧雲煙聞言,拿著帕子的手頓了一下,由一開始的小聲啜泣,到後面的微微抽泣。
林氏向來很蠢,自然不知道自家女兒這招叫『以退為進』,只當是這顧青絲不識好歹,真真弄哭了她的寶貝女兒,於是林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顧青絲。
顧青絲聳了聳肩,表示無辜。
林氏轉過身子,開始哄起了顧雲煙。
顧青絲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顧雲煙,心道,這上次家宴,顧雲煙在家宴上放聲大哭,惹得太夫人不痛快,不知如今她聰明了些,懂得裝白蓮花了,太夫人會如何。
思量及此處,顧青絲便饒有興緻地盯著顧雲煙。
太夫人有些心煩意亂,道:「煙姐兒,你起來說說,你三姐姐把你怎麼了,擱這兒一直哭,真不怕丟了臉面?」
在顧成華身後的教養嬤嬤於心中嘆息一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顧雲煙聞言,心中閃過一絲怨毒,很快便抬起頭來。
眼睛微微紅腫,臉上還掛著淚痕,顧青絲有些好笑,這小白蓮花還真的是修鍊到了一定的境界啊,瞧瞧這哭的,是眨眼就來啊!
「祖母,」顧雲煙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怯弱地看向了顧青絲,有些欲言又止,「三姐姐對人很好,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顧青絲真的很想回一句「知道就好」,但她硬生生地給忍住了。
反正這小白蓮花要演上一場戲,她也得好好奉陪了。
顧青絲倒要看看,這欲蓋彌彰,是幹嘛用的。
果不其然,太夫人狐疑地看了一眼顧青絲。
她要是沒記錯,昨兒個顧雲煙那是對長寧王暗送秋波的,顧青絲又與長寧王那般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