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坦白
顧青絲看著老王妃愁眉不展的模樣，心中暗道，她提的要求這般高了，老王妃大抵是不會追問下去了吧？
可事實證明顧青絲真的想太多了。
老王妃幾乎是片刻，眼神清明道：「沅娘，這些要求老身綜合了一下，還真找到了那麼幾個合適的……」
顧青絲抿了抿唇，眸光微微閃爍，未等她開口，顧明軒便接過話茬道：「外祖母，沅娘面兒皮薄，您可別說了。等會兒沅娘惱羞成怒遷怒於我就不好了……」
一番淡淡的調笑止住了老王妃接下來的所有話。
老王爺眼珠子一轉，將話茬帶到了顧明軒，之與顧青絲，也算是堪堪躲過一劫了。
如意站在她的身後，她便拿著帕角，規規矩矩，面含淺笑，與老王妃談笑之間，不經意一個眼波流轉，竟是無比風情。
而這一幕，恰恰落盡了賀蘭獻的眸中，賀蘭獻微微愣神，竟是不再眨眼。
賀蘭明到底不是個能忍下話的人，他嬉皮笑臉的，沖著老王妃和顧青絲道：「表姐，大哥怎麼一直盯著你看？」
說罷他略帶疑惑的看著賀蘭獻。
老王妃似乎是嗔怪地看了一眼賀蘭明，嬌孫一向心直口快，這不就將她心底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至於顧青絲，倒是不再迴避，也沒有刻意裝作嬌羞。
她看著賀蘭明，微微一笑道：「明弟，興許是獻表哥在看他處，只是正好在我這個方向罷了。」
賀蘭獻見顧青絲給了自個兒一個台階下，自然而然地便配合起了顧青絲，眼神飄向別處。
賀蘭蕭氏將這一切收進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
好在大大咧咧的賀蘭明也算是沒有那麼多心眼兒，竟被這麼給糊弄了過去。
雖說在場的人除了賀蘭明以外都心知肚明，但沒有誰會不識趣兒的提及。
顧青絲抿了抿唇，又與老王妃等人扯起家常閑話，硬生生地將氣氛給帶動成了融洽，至於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賀蘭獻一直默不作聲。
顧明軒眉心閃過一絲憂愁，看著身側的顧青絲，即使妹妹不說，他這個做長兄的，也能體會到自個兒妹妹的心情。
他最是了解妹妹，面上相安無事，心裡頭卻不知道有多少悲傷未流露出來。
思緒竟然已經飄到了顧青絲的身上，他不禁回想起來昨日顧成風與他在書房談話的內容。
他這麼好的妹妹，怎麼能背負那種命運？
可他現在暫時還沒有能力與顧氏一族抗衡到底，他緊了緊藏在袖袍中的手心，心中卻暗暗發誓，必定要有所大為！
決不能放任顧氏一族的野心，殃及到他兄妹二人身上。
看著出神的顧明軒，老王爺蹙了蹙眉，不對勁，一開始就不對勁。
珺逸的性格他最是了解，不愛撒謊，沒有心事。而如今先是沅娘一反往常，再是珺逸如今的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兩個孩子，到底在顧府發生了些什麼？
老王爺愈發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將顧青絲與老王妃、小王妃的話題聲終止。
「珺逸，我最近偶然得了一本兵法，想著你也要去邊疆了，那本兵法便贈與你好了。珺逸，你隨我來。」
顧明軒被拉回神來，忙不迭的應了下來。
老王爺便起了身，負手而去。
顧青絲眸光再次閃爍，她有些疑心，總覺得此事並非如此簡單。
顧青絲能嗅出此事的不尋常，老王妃又何嘗不能？
她忙笑嘻嘻地將話題岔開，又接二連三的問了一些顧青絲措手不及的問題，一時之間，顧青絲竟無暇分心。
賀蘭蕭氏依舊是唇畔勾勒著淺笑，溫溫婉婉，只是垂下的眼帘中，飽含著幽深……
賀蘭王府老王爺的書房內。
這裡書房四寶齊全，又掛著幾幅竹子名畫，擺放整齊，倒是看的出來一股子傲骨。
老王爺負手而立，沒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顧明軒維持著站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終究是老王爺先嘆息了一聲，道：「珺逸，有什麼事情，不妨與我一說。」
顧明軒心中叫苦不迭，這等腌臢事，怎麼能污了外祖父的耳朵？
老王爺見顧明軒不想回答，立刻將多年在軍隊中的威壓釋放了出來。
顧明軒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老王爺轉了過來，看向顧明軒。
眼神帶著與平素的溫和不同的冰冷，還有一絲置疑。
「珺逸，什麼事情你都不該瞞著我的，說出來，我會幫你。」
顧明軒抿了抿唇，事到如今，他也沒打算日後承襲顧府的爵位，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說與外祖父一二也無妨。
「外祖父，」顧明軒苦笑一聲，道：「您說得對，珺逸瞞不住事情，珺逸事到如今，也不想為顧氏一族瞞下去了……」
老王爺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顧明軒又接著道：「如今大華動蕩不安，各個逆臣賊子都想從中分一杯羹，我們顧府，明面兒上是忠臣一黨之首，實則也為那等奸臣賊子……
這也是珺逸昨日才曉得的，顧家狼子野心，各個心狠手辣，絕非良善之輩，暫且說那顧成風，我母親如何逝去的，外祖父您比誰都要清楚。
而太夫人，沅娘最在乎的祖母，也是這場陰謀的主導人。
不，太夫人不是主導人。顧氏一族的家主才是。
他們想將朝代翻上一翻，而那個被他們扶持的人，並不是我，也不是本家的人……」
老王爺聽的一陣心驚，當年愛女慘死，難道並非傳言所說的難產？
但他此刻有諸多疑問，還是問了最後一個：「扶持者為何人？」
顧明軒不住冷笑，方才道：「沅娘。」
沅娘？！老王爺像知道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一般。
「不可能！」
顧氏一族怎麼可能用全族的命運與前途去扶持沅娘，別的暫且不說，單憑沅娘是一介女流，又怎麼能……
顧明軒又冷笑一聲，道：「外祖父，此事關乎重大，珺逸不敢隨意告知他人，一來是現在就算傾其所有，都對付不了顧氏一族；二來是珺逸如今要做的，不僅僅是扳倒他們……」
事到如今，老王爺也鄭重其事地頷了頷首，道：「你放心，我自然不會隨意說出去。」
顧明軒斂眸，顧府與他來說，不過如此，太夫人也好，顧成風也罷，一旦涉及到了他的妹妹，就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