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尋常
顧雲煙被顧青絲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但一想到翠芷會因此斷送性命，也便咬咬牙道：「三姐姐，若是你實在不喜翠芷，那就懲罰妹妹吧……都是妹妹沒有管教好翠芷，妹妹願意代過！」
睜眸時，泫然欲泣。顧青絲不由得冷笑，手指纏繞著茶杯，道：「七妹妹固然是知道我不喜翠芷，那就別再拉拉扯扯。」
這話說的剖心，直白不過。
翠芷看事情愈來愈鬧大，索性噗通一聲跪在了顧青絲的跟前。
顫聲道：「奴婢有錯，但求三姑娘莫要罰了七姑娘，都是奴婢一人的錯，三姑娘若是要罰，就罰奴婢好了……」
顧青絲不住冷笑，起身拂袖，眼底已然是一片陰翳，走至顧直衾身旁，又低下頭對顧雲煙私語道：「果真感人，不過顧雲煙你還有什麼招數？」
顧雲煙臉色倏地一變，咬牙切齒道：「顧青絲，莫要欺人太甚！」
顧直衾將她二人的對話聽了個底，正欲開口說些什麼時，顧青絲涼涼一瞥，她又只好將欲說出來的話吞咽進去。
「七妹妹這就受不住了？」顧青絲眼底的陰翳散去，她早便知曉這顧雲煙蠢，沒想到說這幾句話便是她演技的極限了。
顧雲煙這才明白顧青絲打的什麼主意，心中暗暗啐了一口，但對顧青絲的怨恨卻又加深了些。
「三姐姐可真會說笑。」
顧青絲離開顧雲煙的身旁側，回到了自個兒的位置上。
她半眯著眸子，沒有言語，便是側仰著腦袋看向外面的花香鳥語，一時心中的悶氣也去了不少。
顧雲煙已然急不可耐，但眼前的顧青絲似乎是不願開口，她也不知從何說起。
顧直衾出聲道：「三姐姐，外頭的景色倒也美不勝收。」
顧青絲無心應了一聲，道：「嗯。」
顧直衾眉眼彎彎，倒也不覺得氣氛尷尬。
「特別是那牡丹，好看極了，不過只有那麼兩兩三三……」
顧青絲嗤笑道：「牡丹艷麗，實在浮塵。若是四妹妹喜歡，我也不介意叫人將它們挖出來，送予四妹妹。」
顧直衾大抵是沒想到顧青絲不喜歡牡丹，當下便是愣了一愣，旋即道：「欸！那牡丹乃是七妹妹心頭之好，我做姐姐的自然不能奪人之愛。」
「也是，」顧青絲低低失笑道：「妹妹自個兒看著辦吧。」
顧雲煙躊躇著，終於開口道：「三姐姐，那翠芷……」
顧青絲現在儼然又是一副慈姐模樣，道：「小皮猴兒，都依你，這翠芷注意點兒管教，莫要有下次了。」
顧雲煙和翠芷終於鬆了一口氣，顧雲煙扶起跪在地上的翠芷，二人對視一眼。
顧青絲餘光瞥見她們的小動作，不禁在心底冷哼：沅娘報仇，十年不晚。
顧雲煙嘴角扯了一個笑容，虛偽至極：「多謝三姐姐了，天兒也熱了，妹妹便不多逗留了，二位姐姐輕便。」
顧青絲微微頷首，顧直衾卻一言不發。
玉錦詭異的抬了抬頭，看見顧青絲的容顏時卻是一愣。
怪不得……聲音那般熟悉……
這是那位公子啊。不對，應該稱作相府三娘。
玉錦垂眸，眼中閃爍著一抹複雜的情緒。
顧直衾道：「三姐姐可是喜歡蝴蝶蘭？」
顧青絲撩撥了一下髮絲，才笑道：「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顧直衾抿了抿唇，她知道眼前這位才是府里最最尊貴的三姑娘，比那勞什子心高氣傲的七姑娘好了不知多少去。
所以她必須要好好的攀上這三姑娘了。
轉瞬一想，她又覺得自己可悲，同為嫡女，卻要看這二人的臉色去活，連顧直鳶都可以隨時隨地給她在背地裡一刀。
若不是母親懦弱無權，她又何至於此？
秦氏面上是好主母，好妻子，賢良淑德，不爭管家權，但殊不知她這般無權無勢，倒是害慘了顧直衾。
顧直衾一心想要嫁入王侯將相之家，可奈何這秦氏徒有其名，卻是個手無寸權的，她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在外頭名聲的顯赫程度，都不如顧青絲和顧雲煙。
甚至連顧直鳶都越不過去。
思量至此處，她緊緊捏住的指尖倏地發白。
「三姐姐，」她討好一笑道：「我那處有些蝴蝶蘭的種子，若是三姐姐喜歡，至中秋便會開花了。」
顧青絲俶爾勾唇，道：「四妹妹有心了，但姐姐滿園春色數不盡，那蝴蝶蘭種子，四妹妹還是自個兒收好吧。」
「可是……」顧直衾似乎是很執著這個話題。
顧青絲一笑，道：「熱極了，姐姐便不陪著四妹妹逛了，先行回相見歡了。」
顧直衾眼神中飛快閃爍，才笑吟吟道：「姐姐慢走。」
看著顧青絲慢慢遠去卻依然嬌艷無比的背影，顧直衾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怨毒……
而那抹怨毒，恰恰被玉錦收盡眼中，眸光一沉。
顧青絲實在太重要了，她萬萬不能放任這顧直衾傷害到顧青絲……
同時，長寧王府內。
書房一絲不苟，桌案上擺放著筆墨紙硯，幽香陣陣，檀香爐里漂浮起一陣一陣煙霧，那負手而立的男人，光是一個背影，便讓人怦然心動。
書架乃是上好的沉香木製成，屋內也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穹空向那長寧王微微鞠躬，才將面具摘下，面具下的面容也是俊美不凡，只是略帶陰柔。
「王爺，屬下查了又查，終究是無能發現顧姑娘的不妥之處。」
可長寧王似乎沒有預料之中的蹙眉或者不解，他似乎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穹空微微訝異，卻也沒有將疑惑問出口。
「那可還有其他異常？」長寧王的聲音一貫如往常，溫潤如玉，卻帶著濃濃的冰涼。
「屬下暫時沒有發現，若是論異常，倒也還真有一些。」穹空思量，還是將自己所打探到的準備稟報給長寧王。
長寧王這下卻蹙眉了，他轉過身來，面冷如峻，道：「說。」
穹空恭恭敬敬道：「稟王爺，屬下在相府聽下人們討論顧姑娘，也就聽到了如下之事……」
接下來，不過是顧青絲在某一日清醒，在第二日將如月果敢送去衙門，后又將二夫人和如月挑起事端，讓顧成華更愧疚顧青絲的事兒，自然還聯繫了昨夜的事兒。
太不尋常了。
長寧王聽完之後，眉心微微一攏，道：「穹空，此事萬萬不可流傳出去，顧青絲的重要性，你要比本王更清楚。」
穹空作揖道：「屬下遵命！」
長寧王這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又吩咐著穹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