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七夕節(6)
如月開始慌神，她忙搖頭，縮成一團看著此時滿面笑容的顧青絲，顫音道：「三小姐，是……是我弄髒了你的衣服，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紗雲錦做的啊！求你別把我送去素來姑姑那處，好不好？！我求你了！」說著如月便要攀了上去。
帶著凄厲的顫音配著此時她那腫脹不堪的面容，真的很具有衝擊力。
不少膽子小的婢女都可怖的別開臉去。
顧青絲冷笑，躲開了如月的匍匐，轉過身去，只剩下狠厲與陰冷。
容氏開始忍不住的掐緊了帕子，身子靠著應娘，微微發抖。
顧青絲終於出聲：「我自然不會擅自把你送去那兒，我會先把你，給二夫人處置。」
如月臉色此時更白了些，她心下卻鬆了一口，還好，還好沒有被送去素來姑姑那處。
顧青絲又道：「相信二夫人應該會妥善處理的吧？」
如月聽到這話，終於受不起打擊，直接兩眼一翻，腳一蹬，暈了過去。
雪兒裝作淚眼迷濛的樣子，小心翼翼的開口：「三小姐，月姨娘她……她暈了過去。」
顧青絲擺擺手：「皮糙肉厚的，還是莫要耽誤吳府醫給其他姨娘請平安脈的時間了。」
雪兒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顧青絲敏銳的捕捉到了，她低著頭微微沉思這雪兒與如月的關係。
此時前去稟報顧青絲的雜掃丫頭又上來了，她福身道：「三小姐，若是無事奴婢就下去。」
顧青絲古井無波的掃了一眼她，搖頭，覺得不可用，卻還是平聲道：「你及時稟報有功，我回去自然會賞你。」
那丫頭眼神瞬間明亮，還咕嚕咕嚕的轉著，道謝：「奴婢多謝三小姐恩典。」
顧青絲不想理會，便帶著如意要走。
豈不料容氏是個不消停的，容氏尖聲戾氣道：「站住！」
顧青絲頓下了腳步，理了理衣裳，不耐煩道：「繼夫人請講。」
繼夫人，繼夫人！又是這個繼夫人！容氏心中恨得咬牙切齒：「你！」
見顧青絲仍然是衣服無暇理會她的模樣，她又恢復了一貫的笑盈盈道：「沅娘，你可不能帶這小賤……如意走。」見顧青絲一個眼神兒掃了過來，容氏忙改了稱呼。
顧青絲完好無暇的看著如意，對容氏道：「無聊。」
便和如意漸行漸遠了。
只剩下容氏在原地氣的跳腳，雪兒拖著如月慢慢離去。
周遭的下人們見大事不妙，也都紛紛驚散，只留下容氏和應娘在原地。
應娘吃驚道：「這群小賤蹄子走的倒是快……」
容氏自然不可能把氣撒到乳嬤嬤身上，便扭身回了朝霞居，準備著等相爺回來了，在相爺那兒狠狠的給顧青絲穿一次小鞋。
顧青絲帶著如意回了相見歡，如意把衣裳盒遞給了如玉，輕聲道：「下去洗了，仔細點兒。」
如玉便和七曲兒一起告了退，只留下如塵，如意正想支走如塵，卻不料顧青絲先行開口道：「如塵，你留下來，去打盆清水，拿著消腫的葯來。」
如塵看著如意的臉上腫了起來，自然不敢耽誤，忙聲應道：「是。」
如塵輕輕的關上了門，此時顧青絲的閨房內，只剩下顧青絲與如意了。
如意『噗通』一聲在顧青絲面前跪了下來，膝蓋與地板造成的聲音與疼痛，她都不甚在意，她低著頭慚愧道：「如意給姑娘添堵為難了。」
顧青絲嘆息一聲，剛坐在貴妃椅上又再次起身，走至如意麵前，伸出手輕輕的扶了一把如意，如意卻不肯起身，她只得道：「如意，先站起來。」
如意這才領命，道了一聲：「是。」
待到如意站了起來，顧青絲才又悠閑的回到了貴妃椅上斜倚著。
她端著茶杯，來回吹氣，等到熱氣散去不少，才輕輕的抿了一小口。
如意心裏面有些七上八下，又有些古井無波，她就低頭看著顧青絲愜意的模樣，心中一時也沒捏的住把握。
其實，她也是有些期待留下來繼續陪顧青絲的。但是，如果顧青絲要她亡，主要她亡，她也不得不亡。
空氣就蔓延著茶香，二人心裡都心思莫測，各有各的想法，一時，竟也沒有誰先開了口。
如塵取葯，也還未歸。
顧青絲慢悠悠的將那杯鐵觀音喝完，才蹙著眉頭，苦著一張嬌艷的小臉兒。
「這茶，真苦。」
如意這才找到切入口，道：「姑娘若是不喜歡鐵觀音的苦味兒，可以換成金駿眉。」
顧青絲笑道：「雖說金駿眉比鐵觀音的味兒淡了些苦去，但終究，還是苦的。」
如意低頭，又沒有接上話茬。
顧青絲也不管她有沒有接話，只道：「就似人一般，壞了一些，那也是壞。」
如意靜靜的聽顧青絲說話，顧青絲穩聲，看著房內燃氣的檀香霧，道：「所以，該出手時就出手，管他三七二十一。」
如意終於有些疑惑了，抬頭道：「姑娘，三七二十一是什麼？」
顧青絲有些尷尬，在大華朝，貌似沒有什麼三七二十一啊。
她清了清嗓子，試圖用正經掩蓋自己的尷尬：「那個，我的意思是，如果遇到看著就厭煩的人，就避開，避不開呢，就以理服人，要是再不行，我們也不說什麼，直接上揍，揍不過就跑，揍得過，哼哼！」說道最後顧青絲竟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一抹冷笑來。
如意著實是被顧青絲這一番『豪言壯語』給嚇到了，呆愣著表情道：「是。」
顧青絲被如意的樣子給逗樂了，『噗嗤』一聲便從她唇紅齒白的唇間溢了出來。
如意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感，臉一紅道：「姑娘，凈會取笑如意。」
正當顧青絲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原來正是如塵，如塵此時一手端著清水盆，一手拿著綸巾布與一個小小的圓盒。
如塵福身道：「姑娘。」
顧青絲這才正了正色，揮手示意如塵快些進來。
如塵餘光又再次瞥到如意那觸目驚心的腫脹，自然不敢耽誤了，快步走了進來，在桌上放下水盆，用綸巾布打濕了些。
便道：「姑娘，我當下可以給如意姐姐上藥嗎？」
顧青絲微微頷首，如塵便快速將小圓盒打開。
裡面一股子清香的中藥味瀰漫開來，那是一種乳白色的藥膏，圓圓滑滑，如塵拿著沾濕了的綸巾布便往小圓盒裡鑽。
終於是抹平那一塊藥膏了，如塵迅速的拿著綸巾布往如意臉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