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青玄
耳邊傳來的喧囂嬉鬧還有各種各樣混雜的奢mi之感讓如塵心頭不爽利。
弱弱的問著一旁翹著二郎腿喝著小茶甚是恣意的顧青絲：「公子，為何來這種地方啊！」
顧青絲眯了眯眼，看著台上的彈唱，又指向那些縱.情.縱.谷欠的人們道：「不是說了帶你來吃茶嘛？」
可也不是來這京城數一數二的青.樓啊！如塵欲哭無淚的看著門前絡繹不絕的賓客，又看這暗香盈袖的台上花魁，耳邊傳來的嬉笑調.情嬌嗔各種污.言穢.語。
沒錯，這兒便是宜春院。
顧青絲悠然自得的端起茶杯：「既來之則安之。」
「公子！」如塵道：「咱們要不回府吧？」
「哎！」那突兀的聲音嬌喝一聲，如塵嚇了一跳，轉過身才發現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她面上多情，嘴唇略厚，丹鳳眼角上挑，頭梳牡丹，散搭於胸前一側，身著淡絳色綠腰四湘羅裙，頭戴牡丹金簪，又配一玉環。
「二位公子，」那女人道：「來都來了咱這宜春院了，還走了做甚啊！咱宜春院啊，最不缺的便是姑娘，您瞧著看？我幫您點一個？」她談笑道。
這便是老鴇了吧？！顧青絲一口氣喝完茶水，余留下的茶水順著嘴角一路蜿蜒到了頸處，倒也富有另一番兒郎瀟洒。
「多謝媽媽了。」顧青絲笑道：「這些姑娘，媽媽還是留著給其他公子吧。」
「那公子……」老鴇道。
「這樣吧。」顧青絲用摺扇抵著下巴：「台上那位姑娘，可能下來陪陪我？」
最後一句是朝著那花魁說的，帷幔之間，倒也瞧不清她如何百般樣。
那周圍的男人嬉笑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這小子，肖想青玄姑娘？
任誰都知道，青玄姑娘賣藝不賣身。只知她是宜春院的頭牌，生的國色天香，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之前那出了名的紈絝子弟當今聖上的七皇子一擲千金，點名了要青玄一.夜.春.宵，可青玄姑娘愣是放了話，就算是當今聖上，她都不陪！
也不知怎的，七皇子後來竟收回了成命，青玄也因此事而成名，在流連於青.樓之間的男子來說，她便是心頭寶，得不到卻也甘之如飴；對世家小姐和主母來說，她就是清高自傲的biao子，勾的男人們都失了魂去。
顧青絲不知道這些，她純粹便是覺得台上這姑娘琴音極佳，才一時興起。
而殊不知在那些人眼裡頭，她便成了清高自負，竟敢點青玄姑娘？！
「公子，這玩笑可開不得……」那老鴇語氣已有三分冷，面色也收起了嬌笑嘻嘻。
「公子若是有心讓青玄作陪，青玄也不好拂了公子面子不是？」那帷幔裡頭傳來一陣妖媚而又透露著慵懶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驚訝不已！
青玄姑娘怎麼可能會屈身於這個小子？！眾人面色憤憤，卻不料——
「不過。」那聲音的主人頓了一下：「青玄也是有條件的。」
「哦？」顧青絲好奇道：「姑娘請講。」
「哈哈哈！」青玄低笑，聲音又沾染上幾分媚意：「算不上多為難公子。
公子是讀書人，自然要比青玄通達詩歌詞賦些。青玄今日來時長缺少入眠之意，白日卻又睏乏不已，在這台上久了便會犯困。
青玄請了大夫前來，大夫說是青玄情緒焦躁不安，乃是心病。太夫言曰，須一些安撫的入眠歌兒啊，或是媵人哄著安眠，後者青玄覺著無用，便偶起心思，向公子求教。當然在場各位公子才子，能解下青玄心頭之惑的話，也可以做青玄的入幕之賓。」
脆生生的聲音讓眾人心下一喜，他們若是得了青玄姑娘的入幕之賓的機會，那該多好？
便都冥思苦想起來，到底能想出什麼答案呢？
顧青絲看著這些人都拋下身邊的美人，冥思苦想，不由得一笑，開玩笑，這點兒問題難得住我？
於是沖著那些被拋開的美人兒勾了勾手指，那些美人兒眉頭一喜，便婀娜多姿的迎了過來，往旁兒一坐，努力靠近顧青絲，拿起桌上的酒杯，便倒了一杯酒，拿起水果之類的往顧青絲嘴邊遞去。
顧青絲不動聲色的移開了酒杯，一笑道：「美人姐姐，我可不勝酒力，可否能換成茶？」
顧青絲本就生的偏陰柔中帶英氣些，如今女扮男裝，氣勢一出，倒是比真正的男子還要撩人些。
那美人兒被顧青絲一聲『美人姐姐』叫的羞紅了面去，也就捶了捶顧青絲的手臂，一邊起身倒茶一邊道：「公子真壞～」
那一聲嬌滴滴的都把如塵叫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偏生她家姑娘還面帶微笑。
「可有公子為青玄解答？」這兒離台上雖說不近不遠，可青玄還是將顧青絲和那幾個女子的嬉笑看在眼底。
她不禁好奇，這位公子不是要她作陪嗎？怎麼還在眾人都冥思苦想之際浪蕩不羈？可真有意思。
「青玄姑娘，可否讓在下先來？」一位白袍男子站了起來，他眉目間倒是頗有幾分姿色，便是穿著打扮也極為不凡，青玄認出來這是京城世家公子裡頭最風流的賀蘭王府王爺的庶三公子。
「那賀蘭公子請——」青玄漫不經心道。
「徐媽媽，」賀蘭獻道：「上琴。」
徐媽媽微微頷首，命著身旁的雜役去取來。
「那在下獻醜了。」賀蘭獻道。
這周遭的人都不屑的撇了撇嘴，出頭鳥？別死的最快。
他坐在喧鬧的大堂一角，正好對著青玄所在的位置。
「錚——」琴弦被撥動的一響。
賀蘭獻低吟淺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隨著最後一聲「錚——」而一曲終。
琴音無波折起伏跌宕，但卻令人感到安心，歌聲清亮，卻不帶高亢。
眾人都在猜想這賀蘭獻是不是要成為青玄姑娘的入幕之賓之時，這青玄給了得意忘形的賀蘭獻當頭一棒：「賀蘭公子歌聲悠遠綿長，琴音極佳，但青玄卻不懂聆聽，賀蘭公子，怕是遺憾了。」
顧青絲微微一笑，她知道這賀蘭獻不會這麼容易就過的。
而周圍的人都幸災樂禍，還好不是賀蘭獻。
賀蘭獻微微蹙眉，卻保持著禮儀，作揖道：「那青玄姑娘，賀蘭獻先告辭了。」
青玄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