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截胡（上）
雖然顧青絲內心戲不少，但是她面上卻是一片淡然。
「辛苦各位了。」
下人們都接了荷包，臉色笑眯眯道:「不辛苦不辛苦，為相府做事情哪裡辛苦啊。」
顧青絲微微頷首，再次迷人一笑。
這才細細打量起來這布置。粉色的花球綉錦，帷幔沙色。相府牌匾上布滿了粉色綢緞，過往的百姓都交頭接耳圍觀在相府外頭。
「這是相府哪位老爺迎姨娘呢？居然這麼氣派！不會姨娘是什麼官宦世家的貴小姐吧？」百姓甲道。
百姓乙拍了拍百姓甲的頭，跳起來:「你可不知道吧？！今天是二老爺娶姨娘！那姨娘也不是啥貴小姐，來，哥兒們有料，咱們細細說……」
百姓丙瞪大雙眼:「這這這這有內幕啊！」
百姓乙驕傲的揚了揚頭:「這你就不曉得了吧？我家隔壁的嬸子的姑侄女兒在相府做二等丫鬟呢！」
百姓甲撇撇嘴:「得了，您就說吧。」
百姓丙卻立馬拍上了馬屁:「喲那可不得了哦！二等丫鬟哎！老哥你快講講。」
百姓乙這才低下頭來細細敘說那傳的變了味兒的八卦:「那姨娘從前可是相府三娘的一等丫鬟呢……」
總之他們聽了這些后臉色是一變在變了。
顧青絲就躺在花園的鞦韆上靜靜聽著如塵那個八卦小能手帶來的八卦。
陽光懶洋洋的照射她身上，她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邪魅不羈的姿勢，斜搭於藤椅上，滿目含笑。
如塵大抵是說累了，就喘了幾下，打算再開始叨念時。
「如塵，累了吧？」顧青絲正了正姿勢，雙腳勾搭，手握著紫藤蘿的鞦韆繩。
如塵看著顧青絲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頓時愣了下。
顧青絲道:「你先去喝口水吧。」
如塵心下一暖，福了福身也就去了。
「七曲兒，如玉。」顧青絲道:「過來幫我盪鞦韆。」
如意在旁邊站著，看著玩的正歡的顧青絲，失笑道:「姑娘，您都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對了，二老爺那兒的禮，您還去送嗎？不如奴婢去送了？」
顧青絲還在哈哈大笑的動作停了下來，七曲兒和如玉也退到一旁了。
「雖說她一個背主的奴婢我不稀罕去瞧，但是二叔的面子，卻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給的。」
如意微微頷首:「姑娘說的是。」
顧青絲起來，理了理襦裙的褶皺，道:「隨我去。」
如月是從側門被抬進來的，雖說這布置的越矩了，但終究還是比不上那林氏的。
想到自個兒姨娘的身份，如月頓時就萎靡了，心下倒是起了狠毒的心思。
粉色的蓋頭下是一張不甘心屈居於姨娘之位而緊皺扭曲目光狠毒的面容。
二夫人此時端坐在主母位置上，心思憋屈。
而顧雲煙就打扮精緻，行為舉止卻安安靜靜的坐在下頭。
這兩天李嬤嬤讓她安分了不少啊。
顧青絲走進來時就是這樣。
「見過二嬸兒。」顧青絲略帶兒化音，更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
顧雲煙手裡的帕子都要碎了，她們二房如今這般光景，不都是那顧青絲害的嗎？！
若不是那如月，她母親何至於憔悴如此！
但她似乎選擇性的失憶了，是顧成華勾搭的如月，還失了顧青絲的面子。
若是顧青絲知道她的想法，也只會無奈一笑。有些人討厭你，你也不必刻意討好。就像如月這樣的，顧青絲覺得這是一頭怎麼也喂不熟的白眼兒狼。
「呵，你還知道我是你二嬸兒啊。」林氏皮笑肉不笑的道，可是粉底下掩蓋的那抹憔悴卻是怎麼也遮不住。
「二嬸兒這是哪裡話？」顧青絲笑嘻嘻的坐下來。
「這是京城話！」林氏雖然憔悴了些，但懟人的本事還是沒有隨著憔悴而憔悴啊。
顧青絲覺著這林氏若不是蠢了些，還真能成為一個京城段子手。
顧青絲想著想著，就默不出聲了。
直到二老爺顧成華的出現。
林氏簡直就要用犀利的眼神剜了顧成華似得，顧成華撩開簾珠的手一頓。
顧雲煙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泫然欲泣。哦不對，是已經無聲的哭了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
顧青絲挑眉，才兩天不見而已啊，這小太妹就變成小白蓮了？學聰明了？
顧成華看見自己唯一的女兒哭起來，還是不聲不鬧的那種，心思裡頭的愧疚又加深幾分。
「夫人，你似乎消瘦了些。」顧成華略帶心疼的看向林氏那張妖魅卻憔悴的面龐。
林氏濕了眼眶。
但還是彆扭的扭過頭去，裝作視而不見。
鼻子發紅，眼中淚水打轉，她覺得自己委屈啊。
從前納妾也好，通房也罷。都是她一手掌控，有些都是爬狗洞進來的，哪想到這個如月會堂堂正正的從東側門進來？！
府里的布置也好，似乎是要娶個二房側夫人似得。
顧成華走到顧雲煙身邊，嘆息一聲。
本來有著迎娶姨娘的歡快心思都沒了。
他想，他對髮妻總是心軟的，總是疼愛和理解的。
如若顧青絲聽見顧成華的心聲，怕是要嘲諷道:這世上男人都一般吶。一邊說著敬重糟糠之妻的賢惠和包容；一邊又繼續享受著姬妾的溫柔鄉。
再說當下吧。這顧雲煙不知怎麼了，換做平時委屈了，都是撲在二老爺懷裡上眼藥的。
今兒個居然飽含淚水的和林氏撇過頭去，顧成華手頓了一下:「煙姐兒，別委屈了，父親給你做主。」
然後顧雲煙那攔著嘴鼻的帕子就突然很有技巧性的掉了，朦朧的大眼含著晶瑩的淚水，翹挺的鼻頭紅了起來，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見顧雲煙還是不說話，顧成華眉頭緊皺。
還沒來得及張口的話就頓在那裡，似乎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說不出來。
顧雲煙甩掉帕子，放聲大哭，傳來一陣摔門的聲音。
我滴個乖乖哎！顧青絲的內心是絕對崩潰的，這小白蓮怎麼還學人兒摔門了呢？改天得好好的跟二叔講講如何教育頑皮的孩子。
可是林氏和顧成華的反應就不同了呀。一起看著長大的閨女兒從小聽話，雖然任性了些許罷，但也實屬正常，從來沒有摔過門。
林氏兩行清淚順著美麗的面頰流了下來，她覺得是顧成華太過分了。
顧成華愣愣的，他覺得是林氏教女無方，所以前日的家宴上也是這般被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