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破軍之殤

  「這……怎麼可能？」人群中的穆劍臣發出一聲驚呼，他的臉上寫滿了因為震驚而獃滯的神色。


  而站在他身邊的穆天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思想，他只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已經從軀殼裡面出去，他只是獃獃的張大自己的嘴巴，嘴裡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穆家父子震驚不已，其他圍觀的人同樣被震驚得無以復加。


  只是，當震驚之後，人群中卻發出一陣難以抑制的歡呼聲，在這些歡呼聲中，卻又帶著壓抑的哭聲，有屬於宋以諾的哭聲，也有屬於憐心的哭聲，她們這是喜極而泣的哭聲！

  看著水槍從夏九黎的胸前透體而過，徐少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身體從水面踏浪穿過，轉瞬之間已經來到還是滿臉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的夏九黎面前。


  「我不甘心，你怎麼可能……」夏九黎死死的盯著站在自己面前徐少棠，這一刻，他從徐少棠的臉上看到的是輕蔑，那正是他之前看向徐少棠的眼神。


  徐少棠也看著已經處於強弩之末的夏九黎，又是憤怒又是無奈的嘆息道：「你應該滿足了，因為，你已經拖上一個人為你陪葬了……」


  說這話的時候，徐少棠的目光已經轉向將手按在龍將肩膀上的破軍，這一刻，除了他以外，沒人注意到破軍幾乎已經在剎那間蒼老了許多，那頭黑髮已經變成了刺目的白色，徐少棠的眼中既是感激，又是痛惜，或許，還有幾分不舍。


  看著徐少棠望向自己的眼神，破軍向他頷首微笑，一張異常蒼老的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


  笑著笑著，破軍臉上的笑容卻慢慢凝固。


  「咚……」


  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破軍的身軀毫無徵兆的倒向地面。


  聽到聲音的龍將卻並未回過頭去，只是緊緊的閉上自己的眼睛，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眼裡的淚光。從徐少棠躍出水面的那一刻開始，從破軍那顫抖而冰涼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破軍的結局。


  他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在眾人面前放聲痛哭。


  這世界上，有些人可以放肆的哭泣，有些人卻只能拚命忍住自己的眼淚，不能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痛苦和哀傷，而龍將恰恰就是屬於後者。


  徐少棠並未向破軍奔去，他只是渾身顫抖的抬起自己的手。


  「嘭！」


  徐少棠的手掌重重的落在夏九黎的天靈蓋上面，夏九黎只發出一聲悶哼之聲，身體隨即軟軟的倒在地面上。


  禍亂北域多年的梟雄夏九黎，就此滿懷不甘的離開這個世界。


  直到確定夏九黎已經死去，徐少棠才緩緩的走向奄奄一息的破軍，他的步伐很沉重，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似乎無法再邁出下一步。


  這數十米的距離，徐少棠卻走得異常艱辛。


  「前輩……」徐少棠輕輕的呼喚一聲，在破軍的面前蹲下，輕輕我握住破軍那冰涼而顫抖的雙手，將自己身體里的真氣渡向破軍。


  滿頭白髮的破軍已經沒有一絲的力氣，只是向徐少棠輕輕的眨眨眼皮，氣喘吁吁的向徐少棠說道：「不用……不用……白費你的……真氣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當破軍將自己畢生的修為渡給徐少棠的時候，他就已經看淡了生死，對他來說，這身修為要是能幫助徐少棠戰勝夏九黎，能夠幫助夏國換回安寧，他這一身的修為也算沒有白費。


  「前輩大恩，少棠無以為報！」徐少棠緊緊的握住破軍的雙手，眼淚在自己的眼眶中打轉，他卻死死的撐住，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破軍微微一笑，有氣無力的說道：「你不用……向我報恩……你要知道，你自己……肩上的責任……」


  「少棠謹記前輩教誨！」徐少棠重重的向破軍點點頭，豎起自己的手掌，斬釘截鐵的說道：「徐少棠在此發誓，有生之年必定向前輩一樣為國鞠躬盡瘁，若有違背，必遭天打雷劈！」


  聽到徐少棠的誓言，破軍臉上的笑容漸漸彌散開來，笑容慢慢的在他的臉上綻放，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


  只是，鮮花有燦爛之時，也有凋謝之日，當破軍臉上的笑容完全彌散開來，他那早已沉重不堪的眼皮終於緩緩的合上，那冰涼的手也突兀的垂下。


  「破軍！」感受到破軍的氣息消散，龍將死死的握住自己的拳頭，咬牙顫抖不已的發出一聲悲呼。


  破軍突然身亡，再次將已經被震驚得麻木的眾人震動一番，很多人都滿臉疑惑的看向破軍他們，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破軍為何突然就倒地死亡了。


  然而，穆劍臣卻看得透徹，他終於明白就算不死也該重傷垂危的徐少棠為何能反過來絕殺夏九黎了，原來是破軍將畢生的修為全部轉給了徐少棠，這雖然讓徐少棠有了絕殺夏九黎的資本，但卻斷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因為夏九黎伏誅所帶來的喜悅被破軍身死的悲傷沖淡，殺掉夏九黎之後，徐少棠本該高興才是，但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徐少棠將破軍的屍體緩緩從地上抱起，心中彷彿被人狠狠的割了一刀，那一刀割在他心頭最軟弱的地方，那原本只是屬於他的朋友和家人的地方，現在破軍卻已經牢牢的佔據了一個角落。


  「走吧……」龍將自始至終都不肯睜開自己的眼睛，但他眼淚終究沒有被他完全控制住，那兩條清晰的淚痕在他的臉上清晰可見，「破軍一生為國，也真的該休息一下了……」


  沒有人知道，原本現在死去的人應該是龍將的，但破軍卻執意要替龍將做這件事，因為龍將是夏國的軍魂，破軍可以死，但龍將卻不能死，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這個時候，當夏國出現新的軍魂之時，龍將才可以安心卸下身上的重擔。


  徐少棠抱著破軍的屍體緩緩的向圍觀的人群走去，他要親手將破軍交到秦國柱的手裡，秦國柱會知道應該將破軍安放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