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2章 心魔

  聽到徐少棠的話，古山河呵呵笑道：「你既沒有宗門，又不是隱世家族之人，如此年輕便已有著地仙巔峰的實力？老夫活著整整快三百年，也還從聽說過如此的奇才！真要如此的話，就算是被譽為北域神話的流雲飛縱，在天資上，只怕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即使是北域神話流雲飛縱，早年也是天聖殿的人，流雲飛縱能取得現在的成就，不論他是否否認，都與天聖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要是沒有天聖殿早年給予他的那麼多資源，要是沒有天聖殿的那些強者的悉心教導，就算流雲飛縱再怎麼天才，也不可能取得現在的成就。


  「晚輩真的沒有宗門，也不是隱世家族的人。」


  徐少棠無奈的看著古山河道：「晚輩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實力，也是因為一些機緣巧合，對於很多事情，晚輩其實都不知曉，還請前輩替晚輩解惑。」


  說這話的時候，徐少棠心中也是委屈不已，他倒是希望自己是哪個隱世家族的人，真要是那樣的話，他也不會被雲帝宮的人逼入這天穹山脈了……


  古山河仔細的打量著徐少棠，一雙渾濁的眼中露出奇異的光芒，從他的觀察來看，徐少棠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想著徐少棠身上剛才不經意間散發出的那股恐怖的氣息，他在心中暗自猜測著，徐少棠所謂的機緣巧合，會不會與他身上那恐怖的氣息有關。


  心念及此，古山河便緩緩的向徐少棠解釋道：「所謂半聖，便是一隻腳已經跨入了聖人的門檻，只要勝了自己便能成為真正的聖人！」


  「勝了自己？」


  徐少棠滿是好奇的問道：「怎麼個勝法？」


  「戰勝自己的心魔！」


  聽到徐少棠的問題，古山河已經確定徐少棠沒有說謊了，他定然不是宗門之人，也不是隱世家族之人，不然以他的天資，他的長輩不可能不告訴他這些，「踏入仙人之列，要經歷的是天劫的考驗，而要成聖，便要經歷心魔的考驗！每個人都有心魔，只是在沒到那一步的時候，誰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魔到底是什麼！凡是能戰勝自己的心魔的人，無不是道心堅定的人！」


  「前輩靜修二十年都沒有戰勝自己的心魔？」


  徐少棠微微咂舌道：「恕小子冒昧的問一句，前輩的心魔又是什麼，怎麼會如此之強？」


  他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到這些東西，在此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成聖還要經歷這樣的考驗，而且看樣子，這心魔應該是極難戰勝的，半聖之軀的古山河避世清修二十年，這期間也不知道他同自己的心魔戰鬥了多少次，但卻依然沒有戰勝自己的心魔，他實在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心魔，讓古山河如此無奈。


  聽到徐少棠的問題，古山河頓時愣在那裡，只是不斷的嘆息著，卻久久無法言語。


  「前輩，我是不是問了不該的問的問題？」


  看到古山河那惘然若失的神色，徐少棠輕聲道：「如果前輩不願說就算了，權當小子沒問。」


  「沒什麼願不願說的，老夫時日無多，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老夫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古山河重重的嘆息一聲，這才緩緩的說道：「老夫早年間曾有一位愛妻，但為了成為當世強者，老夫狠心的拋下她去追尋老夫心中的大道。一百多年後，老夫如願以償的成為了大羅金仙，一次偶然的機會路過曾經的居住之地才知道，在老夫拋下她去追尋大道時，她的肚子里便有了老夫的骨肉！後來她誕下老夫的骨肉，但因為那孩子生下來便沒有父親，讓他們母子受盡了周圍的人的白眼和欺凌，她最終不堪折磨，抱著那還未滿周歲的孩子縱身跳下萬丈深淵……」


  說到這裡，古山河那渾濁的眼睛突然變得有些濕潤，一雙瘦骨嶙峋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那蒼老的面孔上湧起一股悔恨之色。


  直到過了好久，古山河的心緒才稍稍平復，繼續說道：「老夫得知此事之後，將當年欺凌過他們的母子的所有人盡數斬殺，但卻也無法讓他們再生。從此以後，他們母子便成為了老夫揮之不去的心魔，老夫躲到這天穹山脈來靜修二十年，卻依然逃不過這心魔……「


  聽完古山河的故事，徐少棠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古山河拋棄懷有身孕的妻子去追尋心中的大道，然而妻子最後卻又成為他無法戰勝的心魔，這似乎有點天理循環的意思。


  他無法去評判古山河的做法對是不對，也不能說古山河無情，倘若他真的無情的話，妻子也不會成為他的心魔了，或者說，古山河當初那成為強者的執念實在太深了，以至於他做出了讓自己後悔半生的決定！

  他只知道，如果換成是他，他斷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徐少棠突然喃喃自語起來，他沒有去嘲諷古山河的意思，只是突然間想到了這句話。


  以前從不相信天道的徐少棠，第一次開始相信起來，只怕那些做過虧心事的人，在成為跨出那成聖的最後一步之時，曾經所做的那些虧心事，都會成為自己的心魔吧？


  「善惡終有報……蒼天饒過誰……」


  古山河也開始反覆的念叨起徐少棠所說的這句話來，念著念著，一行濁淚突然從蒼老的臉龐上滑落，「是啊，蒼天饒過誰！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今日之果，便是往日之因，因果因果，沒有因，何來果……」


  「前輩……」


  看著猶如陷入夢魘中的古山河，徐少棠緩緩的伸出手，想要去拍拍古山河的肩膀。


  古山河微微搖頭，兀自抬手拭去臉上的濁淚，微微哽咽道：「我沒事，小子，你雖然年輕，但卻比老夫看得通透，倘若你日後也到了這一步，也許可以輕鬆的戰勝自己的心魔。」


  輕鬆戰勝心魔？


  徐少棠微微苦笑，當初在西林地區的時候，小格龍就說他的執念太深，倘若他真的也要到了成聖之際，只怕心魔未必會比古山河的心魔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