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亦真亦幻
「施主不必緊張，和尚我並無惡意。」空鏡大師睜開眼睛。
就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徐少棠突然感覺自己的靈魂毫不保留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他那深邃的目光，彷彿能看透人心，帶著無上的智慧與鋒芒。
「大師叫我來所為何事？」徐少棠強自收斂腦海中震驚，依舊是保持著防禦的姿勢。
空鏡依然巋然不動，再次緩緩的閉上雙眼，臉上卻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問道：「虛清道長可還安好？」
「虛清道長？」徐少棠疑惑的看著他，搖搖頭道：「大師所說的虛清道長是誰？在下從未聽過此人。」
「你不知道虛清道長？」空鏡再次睜開眼睛，卻沒有了剛才那種攝人心魄的神光，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逝，隨即笑道：「你既然不知道虛清道長，那你身上的『御龍訣』是何人所授？」
妖孽！徐少棠馬上就想到了這個詞，這和尚實在太妖孽了，連自己身上所修鍊的「御龍訣」都能看得出來！
轉念之間，他突然又想明白了，試探著問道：「大師所說的虛清道長，是否就是那個猥瑣的老頭子？」
他實在無法將猥瑣老頭那副尊榮與虛清道長聯繫起來，他覺得這是對「虛清」這兩個字的侮辱，若非要給老頭子取一個道號，他覺得「猥瑣」二字再適合不過。
「哈哈，施主倒是有趣，想來施主所說的猥瑣老頭子正是和尚所說的虛清道長，以他的脾性，倒也確實擔得起這猥瑣二字。」空鏡大笑不已。
搞清楚事情的緣由，徐少棠笑了笑，說道：「那老頭自從傳授我這門功夫之後，便再無音訊，如今多年已經過去，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想著那老頭傳授自己功夫時候那副破樣子，他都覺得好笑。
六歲那年，還在孤兒院中與幾個同齡孩子比誰尿得更遠的他，看到門外有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子，當時他還以為這老頭子是乞丐，然後偷偷的跑去廚房拿了兩個饅頭給他。
「我看你骨骼驚奇，天資聰穎，將來必成大器，所以老夫決定收你為徒！」
這是老頭子吃完饅頭之後所的第一句話！惡俗到不能在再惡俗的話！要不是他確實學會了「御龍訣」，估計他會一輩子都認為這老頭是個騙子！
然後，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老頭子就直接將他拿麻袋套走了，然後花了幾個月時間教他武功——其實就是行乞！
他一直認為，老頭子之所以帶著他到處跑，所謂的教他功夫只是副業，主要還是因為，有了他的存在，他們這一老一小的經典乞討組合從此可以變得無往不利！
在幾年的乞討生涯里，他數次想跑，都被老頭子抓了回來。
後來，兩人路過一家尼姑庵，老頭子說他要進去會他的老相好，將他留在了尼姑庵外面，從此以後，他再也沒見過老頭子，不知道他是不是死在某個相好的肚皮上！
雖然老頭子曾吹噓他的相好遍布天下，但徐少棠卻從未見過他和哪個女人處在一起。
空鏡一笑：「這倒也附和那怪老道的性格，和尚與他已經一別七十多年，原來還想在坐化之前見他一面，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七十多年？」徐少棠大驚：「難道大師與那老頭從小就認識？」
一個和尚，一個道士，居然還是發小，這也太讓人奇怪了一點。
空鏡呵呵一笑，說道：「和尚認識他的時候已經快四十歲，又與他攜手縱橫近十年，和尚我現在已經一百二十多歲了……」
「一百二十多歲？」徐少棠詫異的看著空鏡，「大師說笑了吧，我看你這年紀，也就七十來歲而已……」
這老和尚也太能瞎掰了吧，一百二十多歲，那不成老妖怪了？
「哈哈，你這年輕人倒會說話。」空鏡一笑，道：「和尚早已預測到大限將至，既然你我有緣，不如送你一場造化，望你能繼承我輩遺志。他日見到虛清道長，帶和尚問一聲好！」
空鏡說著，合什的雙手突然一動，只是輕輕一動，徐少棠便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向他襲來，他還沒有來得及抵抗，空鏡那枯瘦的手掌已經按在他的腦門上。
他只感覺到整個人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意識逐漸模糊，下一刻，已經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眼前已經圍著一大堆人。
「姐，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徐少棠一眼就發現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疏影，她的神色有些緊張，臉上布滿焦急之色。
「我們什麼時候過來的？」林疏影差點再次一巴掌抽上去，氣道：「我還要問你呢，這大白天的，在這種聖地，難不成還遇到了鬼？拜佛都能拜出魔怔來！」
呃……
徐少棠這才發現不對，自己現在根本就是在大殿的佛像面前，什麼內殿，什麼空鏡大師，根本沒有蹤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徐少棠疑惑不已的時候，突然感覺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難道那老和尚趁自己昏迷的時候揍了自己一頓？
「什麼怎麼回事？我們拜佛起來的時候，叫你叫了半天，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說到這裡，林疏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美目中帶著一絲狡黠的目光，笑道：「我媽說，你這是魔怔了，所以就讓我將你抽醒咯，話說你這傢伙臉皮果然厚啊，我手都抽痛了你才醒來……」
叫這個壞傢伙欺負自己，今天總算是找到機會報仇了吧！哈哈！
徐少棠愕然，難怪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痛呢，原來是被她抽的啊！
難道自己是在做夢嗎？可這夢境未免也太真實了一點吧！
「爸爸，你疼嗎？」苗苗關切的看著他，大大的眼睛溜圓。
「不疼！」徐少棠嘴角一抽，心想，不疼才怪！將苗苗抱起來，寵溺的摸著她的腦袋：「苗苗親爸爸一下就不疼了！」
「吧唧」，苗苗滿心歡喜的送上一記香吻。
正在父女二人親昵的時候，整座靈山寺都響起一陣悠長而低沉的鐘聲，隨即一個小沙彌跑到還在大殿給信徒賜福的主持面前，「嘭」的一聲跪下，悵然道：「空鏡大師坐化了……」
身批黃色袈裟的主持一滯，隨即匆匆跑出大殿，向遠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