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合謀
敞篷大車中，鬼頭寨大當家王崗正面色不善地向司馬空問道：「司馬先生，你不是說那些人正在趕路嗎？為何會縮在長垣縣裡不出來？」
聽到這話，即使是養氣功夫頗深的司馬空，也不禁有些尷尬。從東方霖等人的行為不難看出，左相派他前來兗州狙殺他們的事，無疑是暴露了。
這些天里，鬼頭寨諸人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中，因此他知道這件事並非山寨中人所泄露，而他平時口風甚嚴，也不可能將此事泄漏出去，如此看來，這件事便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家主人那邊漏了風。
一念及此，這儒生不免暗罵道：「我早就知道，主公帳下的許多幕僚都是四閥派來的姦細，可惜主公宅心仁厚，不忍派人去清查此事，讓這**細殘留至今。平時還好，像這種重要關頭，不就惹出禍事了嗎？！」
當然，他也只是暗地裡這麼一說，表面上，他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聽他不急不躁地說道：「此事的確是我家主人那邊走漏的風聲，我家主人家大業大，家裡出了些吃裡扒外的敗類也是在所難免。不過，大當家莫要慌張，那長垣縣城在下也曾去過，城牆不過丈余，城中不過萬戶，我們這三千人，難道還攻不下這座小小的城池嗎？」
「哼，攻下長垣城的確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對方多了這麼一堵城牆，我們各寨的兄弟就要多上至少三成的傷亡，這筆賬，你要怎麼算？」王崗不滿的說到。
「哼哼。」司馬空哪裡不知道王崗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抓住了這個借口，想要抬價罷了。如此行徑，倒也符合他山賊的本性，也罷，自己本來就還有一些備用的資金，這番就一併給了他便是……當然，是事成之後再給。
得到了事後再給十萬兩白銀的許諾后，王崗自然是開開心心的閉上了嘴，再也沒有怨氣了。而其他幾個寨主因為也能夠在十萬兩里得到一些分潤，便也就沒有了惹事的心思。
於是，他們便開始討論起了攻城之策。這些人裡面，除了司馬空之外，都是只會打家劫舍、攔路殺人的山賊，要說伏擊、偷襲，他們的確是一把好手，可光明正大的攻打城池？這就非他們之所精了。
好在，他們之中還有一個司馬空。司馬空此人乃是左相的心腹，其能力不僅僅限於遊說，就連行軍打仗這一塊，也是略有涉獵。在研究過長垣縣城附近的地形后，他敏銳的發現，長垣城北不遠處便有一片樹林，完全可以隱去他們這三千人的蹤跡。
頓時，他計上心頭，說道：「諸位當家的，這攔路打劫是一種打法，而攻略城池，卻是另一種打法。攻城之道，一在於勇，二在於謀。論勇猛，我相信諸位皆是一頂一的好漢，不過論計謀嘛，呵呵，在下這裡有一計，不知諸位願不願意聽啊？」
「嗨，別磨磨蹭蹭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聽到這話，一名寨主耐不住心中的衝動，如此說到。
「嘁，一群無腦的莽夫。」司馬空見這些個寨主如此粗魯，不免腹誹道：「怪不得你們這群人只能屈居於王崗之下，那王崗起碼還知道禮儀往來，有些文化。但這群人卻是完全的大字不識一個，純粹是鄉村野民出身，也難怪做不大！」
腹誹歸腹誹，但他卻知道，現在還得捧著這些個寨主們，讓他們為自己效力。於是，他收斂了一下心情，直說道：「這城外不遠處就有一片樹林，足以隱藏我們的蹤跡，到時候，我們就埋伏在這座樹林中，待天黑之時，再突襲這座城池。若是對面沒有防備，我們就能夠一舉攻下此城，就算對面派了幾個哨兵巡邏，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諸位當家的，你們覺得呢？」
「誒，這法子不錯。」
「是極是極，我劫道也常用這法子。」
「看起來，攻城和劫道，也沒甚大區別嘛。」
這些個寨主們討論了一下后，紛紛覺得這是一條可行之道。不過，大當家王崗，卻依然有疑慮。
只聽他問道：「司馬先生，我問你，如果期間有百姓經過我們這座樹林，看到了我們的蹤跡，然後跑回去報信的話，那我們的行跡豈不是暴露了？」
「王大當家所慮甚是。」司馬空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那片樹林離長垣城有三里之遠，光憑人眼是看不到樹林附近有什麼異樣的。因此，只要派出幾個好手，將察覺我們行蹤的百姓擒拿進林，殺人毀跡便是。況且，我們這一舉動本身便是取巧，便是讓城中的人發現了這一陰謀，也不過是轉偷襲為明攻罷了，沒有什麼大礙。」
聽到這話，王崗便釋然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於是，見大多數寨主都沒有異議后，司馬空的提議便被採納了。不過，要執行這個計劃，還得寨主們分別向自己的部下發號施令。
這也算是他們這支烏合之眾的一大弱點，那就是缺乏一個統一的指揮。三千人中，只有一千五百人隸屬於鬼頭寨，其餘一千五百人，皆是其他山寨的好手。
也就是說，大當家只能夠指揮自己部下的這一千五百人，而另外的一千五百人，則是要通過這些個寨主們，來間接傳達自己的命令。
指揮過程中多出這麼一道環節，調動兵力所耗費的時間就會多出半分鐘，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這多出來的半分鐘，往往就決定了生死。
這一缺陷，王崗與司馬空心裡自然有數，但是要彌補這一缺陷，又談何容易？各寨的山賊都是寨主們吃飯的本錢，雖說這次已經結盟，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依舊不牢靠，萬一有一方勢力損失過大，保不準就會上演一出黑吃黑的好戲！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哪會願意將指揮權白白交出？就算是談妥了的由他們打頭陣，也是王崗付出不少本應歸鬼頭寨的利益才談妥的。
不過，就算如此，攻打小小的長垣縣城，還是不成問題的。長垣縣城裡多是鄉勇團練，比起刀口舔血的山賊來，還是少了幾分血勇，到時候，山賊們一擁而上，或許能起到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