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平事
柳輝給他安排的住處位於岱山城中心,離此城的郡守府不過半里的距離,出門后沿著大路一直走,便能走到郡守府。
可今天他要去的並不是郡守府,而是岱山城內的一座酒樓,封禪樓。
封禪樓的典故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有一位皇帝前來泰山封禪,但那天山體正好滑坡,無法通行。要想驅使民夫挖開山道,需耗費十幾天的功夫,而他卻已經等不及了。
於是,他便在這座封禪樓的原址處設立了一座祭壇,隔空祭拜上蒼,在這岱山城內,草率的完成了封禪儀式。
時過境遷,曾經的祭壇在經歷了一次次的戰火后最終被夷為平地,只留下了些許殘骸、遺迹,作為自身存在過的證明。大漢建國后,有富商記起此事,便在祭壇遺址之上,蓋起了這座封禪樓,希望能以古代皇帝封禪之地的噱頭,為這座酒樓搏來更多的顧客。
具體的成效如何,東方天臨不得而知。但從此地郡守將招待他們的宴會安排在這座封禪樓內來看,效果應該還是不錯的。
封禪樓位於城南,要想步行過去,需耗費一些時間。不過現在正好無事,所以東方天臨便打算以步行的方式,慢慢的踱過去,也好乘著這段時間裡遊覽一番這岱山城。
主子要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過分,下人們一般是不會阻撓的,因此東方霖聽東方天臨說,要走著過去的時候,嘴上雖然抱怨著,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他一併走了出去。
他本來安排好了兩輛轎子的,現在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
岱山城與東萊城同屬青州,只不過一個瀕臨東海,一個位於青兗二州交際之處。岱山城雖然說政治地位頗為重要,但一是沒有東萊城的海運條件,二是在十年之前,曾經受到了白蓮叛軍的衝擊,因此街上的情景略顯蕭索,不及東萊郡繁華,不過也算得上人來人往就是了。
走在大街上,商販的吆喝聲、講價聲不絕於耳,還有許多獵戶提著打來的野味,在街上叫賣。尋常百姓們雖然稱不上富裕,但面孔上也並無飢色,看來這泰山郡在郡守柳輝的治理下,還是頗為安寧的。
但就當東方天臨的腦海里剛冒出這個念頭之時,在他面前,就突然發生了一起不平事。
「誒,這位客人,你倒是給俺錢啊!」
只見一名獵戶拽住了他身前一人的衣袖,嚷嚷道:「這隻狐狸可是俺花了三天三夜才好不容易捉到的,你不給錢,就給我放回來!」
聽完獵戶的話,東方天臨便順著獵戶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果不其然,那人手中的確提著一隻渾身火紅的狐狸,這狐狸皮毛的顏色煞是艷人,更難得的是,它渾身上下唯一的傷口,是在它的左眼處,這就保證了皮毛的完整性,使其顯得更加珍貴。
想到這裡,東方天臨頓時來了興趣,說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說罷,他就不顧東方霖的勸阻,興沖沖地走了過去,充當起了圍觀者。無奈,東方霖也只好跟了過去,誰叫他是僕人,而那位爺是主子呢?
當東方天臨擠到人群前面的時候,令他更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人被獵戶當場指責了一通后,居然也不羞愧、也不害怕,而是洋洋得意的說道:「嘿,王八羔子,居然敢問爺爺我要錢,你知道爺爺我是誰嗎?」
說罷,他突然一巴掌拍開了獵戶的手,然後指著自己,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可是黃三爺的侄子!我叔叔黃三爺的威名,就算是你這個鄉巴佬,也應該聽說過,是不是?」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在聽到黃三爺這個名字后,人群頓時像是躲避瘟疫一般,迅速的向四周散了開來。而那名獵戶的臉色也陡然變黑,手臂也開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只剩下東方天臨一人站在原地不動,莫名其妙的看著周圍如潮水般退去的人群,滿臉不解。
這黃三爺,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為何自己從未聽過?東方天臨有些納悶,如果這黃三爺真的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那麼他總應該聽到點關於他的風聲,但來到岱山城這段時間,他卻從未聽人提起過,這座城內有什麼招惹不起的硬茬子。
只是,這名獵戶的表現,卻讓東方天臨心中多了一絲懷疑。
「黃、黃三爺的侄子又怎樣?!」在接近崩潰的吼出這一聲后,獵戶突然解下了背後的弓,彎弓搭箭指向了那名地痞,喊道:「我娘他危在旦夕,急需一筆銀子救命!你如果不把這隻狐狸放下,今天我與你玉石俱焚!」
見到此幕,那名地痞的臉色也變了一變,他沒有想到這名獵戶居然不懼黃三爺的威名,膽敢以生死來威脅自己!但看著獵戶那張接近崩潰的臉,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不放下這隻狐狸,對方有可能真的說到做到!
於是,看著閃爍著銀白色光輝的箭頭,地痞吞了一口口水,然後陪笑著,緩緩地將狐狸放回了攤子上。
見狀,獵戶鬆了一口氣,原本搭在弓上的箭,也被他插回了腰間的箭囊中,但就當他要提起狐狸收攤走人的時候,那名地痞突然發難,說道:「兄弟們,給我打!」
一聲令下,五名兇狠的大漢從街道中走了出來,將獵戶團團圍住,形成了一個以人肉之軀搭建而成的鐵桶,將獵戶罩在了桶內,動彈不得。
獵戶看著惡漢手中的棍棒,頓時有些驚慌失措,連忙往附近的同伴投出了求救的眼神。但下一秒,他就發現那些與他同來的獵戶為了避免殃及己身,早就收拾好東西逃走了!這讓獵戶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之色。
這時,那名地痞在見到局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后,便趾高氣揚的走到了獵戶身前,頗為不屑的評論道:「哼,窮山惡水出刁民,你這種鄉巴佬,居然也敢在這岱山城內動刀兵?給我打!」
話音剛落,那五名大漢便高高揚起了手中的棍棒,朝著獵戶的身上落了下去。而那名獵戶此時卻彷彿失去了之前那股血性,只是用手抱著要害,任由這五名惡漢暴打,以便那名地痞拿他出氣。